“我此时若敢入宫,恐怕会被皇帝还有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捅成筛子,”他笑了,“奇了,你竟敢上朝?”
元簪道:“我本就是殿前司主事。”
“所以?”
“掌管宫中布防理所应当。”
顾渊渟啧啧,“皇帝封侯乔郁本是为了制衡三皇子,自己作壁上观,然而他似乎病糊涂了,忘记乔郁可调用斛州军。”
皇帝当然没病糊涂,他只是不曾想过,元簪有不臣之心罢了!
若无元簪,刘曜或可与乔郁分庭抗礼,就算落了下风,有皇帝在,也不会被打压得太厉害,元簪就算偏向乔郁,在刘曜和乔郁彻底摊牌之前,他什么都不会做,然而,皇帝没想到的是,元簪根本无意维持这所谓的平衡,他想要的,是另立君。
元簪可动用斛州军,中州军,却不听从刘曜号令。
“朝中已有人上书令我早离中州,言词之中不乏警告之意,元大人讲求名正言顺,不知欲如何?”顾渊渟道。
“前几日老师给我来信,称边疆已陈兵,几月来动静不断,恐有异心,兖州军并其他四军兵将老弱,甲胄残破,我欲上书陛下,请调斛州军及一半中州军驰援。”他说的轻缓平静,好似这是一件极为平常之事。
刘昭若不死,元簪尚有忌惮。
可刘昭已死,刘氏皇族,一时之间当真无法找出可以掌兵之人。
此人算计这般深,却有多少人被这张脸骗了,以为元簪真是个静若秋水毫无野心的纯臣?
顾渊渟道:“三皇子若不允?”
“边疆战事紧迫,我不许他不允。”
这话被他轻描淡写地说出,或许于元簪而言,确实是实话,但实在是……过于大逆不道,惊世骇俗了。
顾渊渟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此外,甲胄兵器应更换,粮草更不必说,”元簪淡淡道:“一应军需应在我出前备齐。”
顾渊渟沉默片刻,“元大人,你是想掏空国库啊。”
若三皇子允,则元簪手中便有斛州军和中州军,他摄西境五州事,在西境说一不二,若非皇帝将他调回京中,何需再请魏阙管西境事?除却兵权,更有银钱粮草不计其数。
若三皇子不允,那就给了元簪再好不过的借口,大可兵谏,刀剑无眼,到时候若三皇子有什么差池意外,那也难说。
顾渊渟望着元簪沉静的面容,暗暗心惊。
若非太子谋反,斛州军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进入中州。
太子为何谋反……因为,因为乔郁逼迫啊!
致使陈秋台自尽,身边无外戚支持不说,又散尽谣言,仿佛废太子就在眼前,太子无可奈何,才会选择谋反。
乔郁又是故太子之子,继位名正言顺,若无他这个身份,就算元簪真取了中州,之后四野也不会太平。
元簪能凭借军队谋反,那么其他手中有守军的州守缘何不可?到时候天下烽烟四起,难保不会对元簪群起而攻之,天下你既取得,我为何取不得?
乔郁为帝则不然,他比当今皇帝更有资格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