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乔郁捏起他的下巴,“我是在夸你心思缜密,滴水不漏。”
元簪颔,“多谢。”
乔郁都被气笑了。
他半靠半坐,衣服湿了大半,他躬身,拉近了与元簪的距离,“元大人,你筹谋了这么久,有没有想过我不愿意,你之前告诉过我,你以为我对皇帝忠心耿耿,我若不愿意,你所有筹谋岂非付之东流?”
元簪看他岌岌可危的动作,道:“你要掉下来了。”
“这话说的可不高明。”乔郁笑道。
元簪看他衣裳差不多都湿了,便勾着他的肩膀,将他直接拽入水中。
水花四溅。
乔郁与元簪四目相对,元簪问:“你会吗?”
乔郁一脸一身的水,顾不得擦脸,只听元簪问他。
“缘何不会?”乔郁道:“就算你有完全把握,有没有想过我真对皇帝忠心可鉴?”
元簪却道:“从你有意挑起几位皇子争端,令其自相残杀,你对皇帝之心,便绝不单纯。”
乔郁做的实在高明,他本就是刘曜的人,就算他算计刘昶,算计刘昭,都会被皇帝认为,他更希望刘曜上位罢了。
殊不知,刘曜在乔郁心中,也是要死的。
“而今成年皇子只有刘曜,你知我曾是刘曜幕僚,我为他登基铺路,有何不可?”
“若你未被封侯,尚可。刘曜气量狭小,多疑多思,少有容人雅量,与当今无异,若他上位,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为他铺路的你,你无军权,党羽以利聚,必然以利散,刘曜可威逼利诱之,待你孤立无援,便可杀你,更得世家欢心。你想不到这些?”
乔郁眯着眼睛笑,“我目光短浅,竟看不了那么远。”他笑容甜软,眼神却半点都看不清。
元簪道:“你看得出,你不是会束手就死之人,乔郁,你根本没想过让刘曜活着。”
乔郁握着他水中长,闻言却有二三缕从他手中飘出。
元簪也不逼他回答,只静静泡在水中。
乔郁为人元簪太清楚了,他少年娇惯,吃不得半点亏,最最睚眦必报,后乔氏倾覆,他装疯卖傻,为了瞒过暗中监视自己的人,着女装一年,言行举止恰如娇俏少女,他双腿未废,可不惜用药刺入穴中,令自己动弹不得,之后入仕,人人都说他为权位汲汲营营,毫无底线,他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为朝中所不齿。
然而好像很多人都忘记了,乔郁亦是元簪缨的学生。
以元簪缨之风骨,怎会教出一个卑躬屈节的学生?
他什么都能放弃,正意味着他所要的东西,比他放弃的那些更为贵重。
乔郁忽地笑了。
元簪还未反应过来,一个温软的吻已落到他的唇边。
“元璧,我在想,若你我毫无交集,那真是我此生一大憾事。”他低声道。
元簪湿漉漉的脸贴了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