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寻到后面,仍旧未见。
再去到下面控制舱室,免不了的与几个留守的仆役下人打斗一番,可也并未在这里寻见。问询一番,被打怕的几人自然不敢有所隐瞒,也都是说着未见过自家公子。
这下良椿可奇了怪了。
在寨子后院那座大宅的三层楼里,是瞧见赵云出带着自己母亲离开了水寨,尔后因得去了趟夜家姐弟那边耽误了些许时间,再追出来时,在寨门口瞧见赵云出和母亲已经上了船去。
楼船就这么大,上下也都宽敞,根本不可能藏人,更何况还是两个人。
良椿又上了甲板,好巧不巧拐弯便见到赵云出拉扯着母亲出现在船舱里。
这是一间茶室,位于分作三室的船舱正中。前面一间一般是驾船游玩时供作赏景的方,因此三面大开,视野开阔。后面一间是卧室,自然是休憩用的。去往下层楼船控制舱室的入口,恰恰就在这茶室一侧的甲板上。
透过大开的窗户,良椿便见到赵云出恰恰打开一处茶室与卧室相接处的暗门,推搡着李观音出来。
良椿以前倒是没少来过这艘楼船,角角落落也是熟稔,对于里面的格局布置不说是了如指掌,但也知晓上上下下的结构,只是这暗室,还真是头一次见。
听见屋外传来声音,挟持着李观音的赵云出扭头瞧时吓了一跳。
刚刚见到自家那位龙王爷被凌山鸾困住后良椿踏船过来,赵云出就赶忙拉着李观音躲藏进了这间暗室。
说是暗室却也算不上,不过却真是不常用。当初打造这艘楼船完全是为了满足赵云出父亲赵德摆阔的心理,那位族长不仅仅是因为暴脾气名震大江两岸,还有就是这出手阔绰也着实让人竖起大拇指。
有些好事的还曾传说,赵家从赵德当了家没走下坡路,很大程度要感谢他们家祖辈攒的钱多。
之所以建有这处类似于隔间似的暗室,全是因为当时赵德喜好上了茶艺,花重金偷偷雇了一位女茶师,有这么个方颠鸾倒凤,不至于被人现。后来厌烦了,这方也就弃置不用,没想到眼下竟还有了大用。
暗室虽不算小,但建在两屋之间,宽里不过五尺,不细观察还真就瞧不出来。
刚刚良椿去了控制舱室,半没有动静,赵云出还以为这姑娘没找到自己便已然离开,万万没想到,去而复返撞了个正着。
赵云出现在都要骂娘了!
那九宫燕可是说的明明白白,自己只管将李观音带走就是,让良椿自乱阵脚,到时自会有人牵制她。
眼下怎么还追到了这里?!
良椿见母亲被制,怒从心起,直接翻身越近茶室,赵云出赶忙将李观音护在身前,不用说话,威胁意味十足。
“赵云出,你想做什么!”良椿不敢冒失上前,柳眉倒竖娇斥道,“你抓我娘作甚!”
到了这一步也就撕破了脸皮,赵云出反倒是不那么慌张,躲在李观音背后,生怕这个眼下他也不知道身手高低的少女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来。他道:“红药,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老寨主如今修为大成不能再管顾寨子,两位寨主现下也都离世,如此危难之际,我们赵家大可接手分水岭,让分水岭继续存活于大江之中。否则,那些早已觊觎分水岭的宵小,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伤害理的事来!”
“放屁!”良椿骂了句粗口,小脸上一阵红晕,想来也是气得不轻,“你不就是继续我寨子的宵小?”
一句反问让赵云出哑口无言。
良椿又道:“我们分水岭如何和你赵家没有丁点儿关系,是死是活、将来还怎么走下去,不用外人操心。”
“不用外人操心?”抓住了良椿口中瑕疵,赵云出又来了精神,反唇相讥,“他夜三更就不是外人了?他难道就没有图谋分水岭的心?”
“他没有!”良椿回答的也是痛快。
赵云出嗤笑一声,“他能让两位寨主火并,难道就没有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思?你就这么肯定?”
不知道其中详实的赵云出此话一出更让良椿厌恶,“你知道什么?是我爹请他来的,他断然不会做出对不起我家的事来…”
“你懂什么!”赵云出抢断道,“分水岭生了如此大事,先不说选取寨主造成的争端,眼下水寨这么一块肥肉摆在这里,那些个虎视眈眈的门阀岂会置之不理视而不见?你一个丫头片子如何是那群虎狼之辈的对手?夜三更到时候孤家寡人一个,解决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偌大的寨子舍在这里,你又有何说道?红药,你听我的,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待我赵家接手水寨,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一家。”
赵云出一通说辞,让涉世未深的良椿陷入沉默,她倒不是听了这句话有何犹豫判断,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已然受此变故惊慌失措的李观音开口,“红药,别听他的,二小姐与三公子绝对不是那种人。”
挟持着李观音退到甲板上的赵云出忽然冷冷一笑,露出头来,道:“夜三更现在也来了,你先让他解决眼前的事。”
顺着赵云出的视线,良椿扭头,便见到夜三更手脚并用翻过船舷跳到甲板上。
这自然是夏鳌假扮的。
而视线之所及,就在远处江面上,出现了大大小小十几艘舢舨或是竹筏,正朝这边驶来。
显然,连夜去霞帔城送信的,领人回来了。
赵云出面露欣喜,心里有了底,也就不再躲藏,将满面愁容的李观音推到身前,冷笑道:“良椿,机会就摆在你面前,同意了,你跟你娘回寨子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同意,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良椿再次慌了手脚,无助看向“夜三更”。
刚刚上船的“夜三更”瞧见船上仅剩的三人看向自己,心中纳闷。却还是上前到良椿跟前,开口说了一句让良椿摸不着头脑的话。
“九宫大人让我过来…”
良椿皱眉,赵云出挑眉。
自然对于夏鳌这般卖关子有了兴。
夏鳌在良椿身边站定,眼睛一眯,恶狠狠道:“杀良椿!”
话音未落,夏鳌背手抽出一把匕,毫无征兆,捅进良椿腰眼。
日头露出了半张脸,雾气散的更快,此时曙光尽洒,周遭水汽氤氲却也不致于阻挡视线,两岸壁立千仞,郁郁葱葱,脚下大江东去,端的美景。
只是,美不过白袍染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