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胀的也不仅仅是体内已然到了强弩之末的经脉,也是周遭飞流直下三千尺一般的气流盈溢。
身处其中的五个五大家族俊彦自然也感受到了这骇人的雄浑气机,虽是不明就里却也能清楚感知到源头便是那位一招重过一招一式狠似一式的夜家三郎。这等恢宏气势在他们想来已然就如泰山压顶,面不改色显然是不可能了。
然而,气机仍旧再攀升。
瞧着那有如实质将山间雾气近乎凝结成块的凶猛气流,这五个担负着家族宏图之志的年轻人,心里逐渐明朗。
破釜沉舟!
对其他人来说好似以命相搏的打法,夜三更无暇顾及。出手后点到即止的回收,出脚时一触即返的撤防,借以朝日得独厚的灵气,自身所一次一次产生的气劲相叠也在增加。
而感同身受的,被老者一掌推进这三年前战局中的夜三更,虽说手脚无处安放力有不逮,可对于三年后的心境而言,竟然也有些惊讶于当时自己的疯狂。
这已然不是置之死而后生,这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诚然,此时的夜三更,自是理解当时自己的心魔。
那种被人背叛的感觉,又怎会好受?不是走火入魔,更似入了执念。
“这是破境!”
在这些人里年龄最大也算见多识广的宁谓惊呼出声。
只在野史杂记中听闻过破境一说的几人更是惊诧,如他们家族倾尽恁些人力物力所换来的不过是能称之为上等的心法抑或身法,那些对他们来说所谓的极品秘籍,也不过是一层一层修习的循环渐进,只存在于传言中的破境一说,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着实让人瞠目结舌。
使刀剑错的姚苔已经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思,刀剑交错于胸前,身形急后撤,他本就是迫于形势才来,在他想来,象间的争斗扯进来一位九转境的强者,虽有力一战可着实没这个必要,那可是一不小心便要了命的勾当。
俞秧禾更是见机行事的灵活,耳闻“破境”便借着一蹬之力一跃近丈,几个起落退出战圈。
井现见有人撤出战场,顿时也打起了退堂鼓,毕竟这剧增的压力五个人总好过三个人承受。
唯独如夜三更一般打红了眼的宁家两兄弟,稳重的宁谓女身男相膀大腰圆,只顾着与弟弟一并躲开奈何弟弟出手狠辣丝毫不见卸力,只得遵循刚刚打法只望瞅准机会离开。
这等夺造化的气机流转,转瞬便是千变万换。
在下一拳轰在宁澎胸口的同时,宁澎一个肘击也紧接跟上,犹如当头一棒,敲在夜三更灵台。
好似灵魂出窍,三年后的夜三更瞬时脱离,如同被人强行向后拖拽拉扯,踉跄几步腾空飞起,但见得三年前的夜三更脚下大尘埃弥漫,混杂着清晨山间云雾,遮蔽日,一片混沌。
双鬓斑白的老者,隔空取物,将夜三更生生拽回自己身边,尔后脚尖点不留余力,几个起跳已到百丈外。
夜三更不急不躁,心无旁骛,任由对方施为,只是斜睨着老者,等着他的问话。
果不其然,停下身形的老者瞧着那一处已经看不真切的山顶,里面影影绰绰分不清谁是谁。他开口道:“武人炼气只知九转象为一层,却不知为何象在前九转在后。真如是,便可以理解。”
老者朝向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的年轻人,道:“象九转,层层递进。一转一稳固,再入登堂方能体会其中玄妙变化。不错不错,端的是个好心法。”
老者顿了顿,竟然叹出口气,很难想象如此笑意盈盈的老人,怎么会有烦心事。
老者瞧着那边渐渐消散的尘雾,日头东升,有第一缕晨光洒下。场中一片狼藉,打斗仍在继续,只是也快见了分晓。
散的散逃的逃,仅剩的两人下手以无章法。
老者问道:“你可曾后悔做过的这些事?”
眼下已如提线木偶的夜三更瞧了瞧老者,他心里其实已然猜测出这位老者身份,不敢确定,可也八九不离十。
再次窥探出夜三更心思的老者呵呵一笑,“我问你后不后悔,你怎就只是在意我的身份?不如往前再过二十三年,看看你,到底后不后悔。”
老者大袖一挥,间万物消散,如同篝火里升腾的星星点点,虽说好看,却转瞬即逝。
昼夜参横,沧海桑田,是是非非,弹指间。
“不如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