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云出留宿的小院里,假良厦九宫燕说走就走了,赵云出却在原来回踱步了好久,显然是权衡利弊的思量抉择着内里利害。直到赵云出回了竹楼里,夜三更才悄悄现了身形。
因得刚才偷听到的九宫燕所言,那座三层楼着实给人一种如芒刺背的感觉,夜三更也不敢再冒失,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期间躲开好几波巡逻山卒,足以看出因为他这半日来闹出的乱子,所带来的后果的实在是有些大。
仍旧是翻墙进入,见到本该熄灯的屋里再次有了光亮,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隐隐约约的谈话声,犹如惊弓之鸟的夜三更心中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也顾不上其他,几个起落穿过院子直直撞进门去。
三个女人一台戏,眼下倒是少了半拉。小丫头红枣趴在窗前的矮几上睡眼朦胧,脑袋一磕一磕的就要睡着。夜遐迩与良椿面对面坐着,虽不像是相谈甚欢的亲热样子,不过也没有两两无言的尴尬。
此时见到夜三更如同莽夫一般撞进屋来,夜遐迩听着起伏不定的呼吸声也知道是谁,良椿一脸惊讶的瞧着气喘吁吁的夜三更,半晌未回神。连红枣都吓了一跳,一个愣怔站起身来,瞪着大眼睛瞧瞧眼前三人,复又坐下倒头睡去,这时里也不再强打精神,又如方才,打起轻微鼾声。
自觉莽撞,夜三更略显窘迫,点头算是招呼,道:“椿儿姑娘来了。”
良椿起身抱拳施礼,“三公子。”
两厢打过招呼屋里又陷入沉寂,好像就都没了话说。
夜遐迩开口道:“也是凑巧,你刚刚出去,椿儿姑娘就来了。”
“我只是来找二小姐说说话。”对于夜遐迩的解释,良椿听着有些别扭,好似自己专门来找夜三更似的,自尊心一作祟,赶忙便出言解释,可说完又觉不妥,便又追加了一句,道,“有些事想不明白,才来请教二小姐。现在也没什么事了,我先走了。”话毕盈盈施了个万福,又跟夜遐迩告了声罪,看也没看一旁已经睡熟的红枣,像是逃似的疾步走出屋子。
“这姑娘怎么了?”夜三更一直瞧着良椿背影消失,再到传来木门吱扭声,才一脸疑惑的不解问道,“你俩聊什么了让良椿姑娘受了什么刺激?又是抱拳又是万福,这是什么规矩?”
“少女心事,”夜遐迩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如开春。”
“啥意思?”夜三更越听越迷糊,坐到姐姐身边猛灌了一大口水,“你怎么也不正常了?”
随即惹来夜遐迩一下落了空的踢踹,她道:“忽冷忽热,叫人难以捉摸。”
对于姐姐这般高深言论,夜三更撇嘴,嗤之以鼻,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跳起身来,急道:“坏了坏了。”
“怎么了?”夜三更的一惊一乍把夜遐迩吓了一跳,“什么坏了?”
那边的红枣迷迷糊糊睁了睁眼,随即换了个方向继续睡觉。
到底还是个孩子,心中无事,自在自在,自在心中留。
将刚才所见所闻捡着重要的说了,对于最后九宫燕与赵云出的耳语,夜三更猜测道:“会不会是准备动手了?”
夜遐迩没有回答,梳理着其中脉络,试图再找到些蛛丝马迹。
夜三更却有些着急,在他想来,眼下第一要务就是把自己所知晓的一切告诉良椿,如若九宫燕与赵云出出手,不说别的,良椿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绝对会一时大意反制于人。
此时夜三更有些后悔,下午大把大把的时间,怎就不去与良椿说说假良厦的事,让她做好准备。
一念及此夜三更又想起夜遐迩下午的交待:事情远未水落石出,待得拨云见日才能一锤定音。
按这意思,那估计得等着对手找上门自己才能动手咯。
“九宫燕这人头脑不简单,身手又如何?”
夜三更没料到夜遐迩在思索一阵后会问出如此问题,这时候不是应该先考虑一下如何应对那两个欲搅乱分水岭安稳的人么?
“问你话呢。”夜遐迩催促了一句。
夜三更回神,摇头,“没交过手,见过他出手杀人。手法熟稔,身法敏捷,不过作为一个情报组织的头目,应该弱不到哪里去。”
夜遐迩未再于这个话题上多言,又道:“良椿姑娘来找我,说是下午赵云出曾去见她,跟她讲了与你在酒桌上的事。赵云出跟良椿姑娘说暗中对你的试探,可以确定出你是有所图谋方才出手。不过眼下听你说道,赵云出这一手不过是挑拨罢了,让你与良椿姑娘结个怨,毕竟对于你的名号,包括夜家这座靠山,赵云出还是有所顾忌的。良椿姑娘也是实诚,将怀疑你的事也都跟我讲了,她怀疑你是与哪位堂主或是长老合谋,只是后来被她娘点醒。刚刚过来,明面上是说会儿话,实际上是来赔个不是,想让自己心里过意的去。”
“这姑娘八成是听书听傻了。”夜三更撇嘴诅咒了一句。
诚然,自己冒着恁大的危险,就只为了一面之缘的一家子,却被人怀疑,不气才是怪事。
想到良下宾,又想到已然孤儿寡母的娘两个,夜三更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抱怨。
弟弟心思夜遐迩怎能猜不到?她笑道:“人家姑娘大晚上专门跑一趟,不就是给你赔个不是,瞧你小心眼的样子。”
夜三更撇嘴,不以为然。
夜遐迩又道:“良椿姑娘过午还去了一趟后山找她爷爷良中庭,不过没见到人。想来良椿姑娘也是好心,想帮我们讲讲情。”
夜遐迩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弟弟,只为让他专心听自己讲话。
夜三更“嗯”了一声。
“原本我只想着等此间事情明了再与良椿姑娘说道说道,可是眼下好似变得着实有些棘手了。你去跟良椿姑娘把你所知道的事都讲一遍,包括我的拆解分析,让她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