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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良厦可是高兴的不得了,即便气阴沉沉的也难掩其心中喜悦。
都说久旱逢雨他乡遇故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是四大喜事,良厦觉得还得加上两个:冠礼和提亲。
冠礼倒还是小事,走个形式而已。提亲一事却让他一想起来就不自禁的喜上眉梢,对着铜镜由着家中老妈子拾掇装扮的良厦心中高兴的紧呐。
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姐那娇小身段,犹如舞勺年纪的柔嫩模样,想到便咽口唾沫。
恶味?不不不,良厦看来有个这种小巧瓷娃娃似的媳妇也算是一种炫耀。
时辰一到,良厦便迫不及待的催促着父亲母亲快些。当然不会是心急去加冠,他心急的自然是礼后的提亲。
去那个他很久都没去过的小院里,和自己从小就喜爱的姐姐结个并蒂。
接引坪,这块据说是上古时期由雷轰出的近百亩平台,刀劈斧凿般平整光滑,这里在前朝分水岭水寨刚刚建成之际便用做了一些大典场,比如年节里的宴请,或是每逢大事便要庆祝的筵席。
在这露的场中大肆热闹一番,着实令人痛快。
而从年后便开始布置的场,数十张圆桌摆放规整,红绸围绕整块场,若是去到山顶瞧一瞧,伴随着那从未停歇过的山风断断续续袭来,滚滚红浪,一片喜庆。
而此时,这块得了造化之功的然平台上,人挨人人挤人,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那边是锣鼓喧,唢呐声声于耳,这边里鞭炮齐鸣,起哄声声不绝,喧闹沸腾,一派熙攘景象。
接引坪最靠里,昨日才搭建完毕的木制高台上,中间敬,两侧奉神明,高鼎居中,香炉作陪,三支四尺香烛轻烟袅袅,直冲际。
一群白素儒衣的儒家大德,手捧一部传承千年的《礼记》,肃立两侧。当中站立的,是一位据说是良下客于千里外的兖州请来的儒家大师,胡子眉毛都是银白,不过那股举手投足间浑然成的浩然书生气,绝对不是普通教书先生能有的。
良厦从开始便不耐烦的小声催促着那位在他看来眼睛都快睁不开的老头子把那千篇一律的繁缛赞文念得快些,又颇为急躁的赶着不知道父亲从哪里请来的教书先生给自己加了缁布冠、皮弁、爵弁,在那些个大儒摇头叹气说着“孺子不可教也”声中歪巾斜帽急慌忙四的下台,即便这样也是从辰正末做到了巳时末,让良厦心里只是暗骂这流传千年的加冠礼实在繁琐。
要不是良下客一把拉住这个丢人的儿子,怕是良厦连得醴冠宴都忘了。
醴冠宴要大宴宾客,说白了就是父亲把自己所有的人脉关系介绍给自己的儿子,毕竟儿子已经成人,可以和自己一起承担家族中的大事小情,要让自己这些个宾朋知道儿子有能力接老子的班。
可眼下良厦这表现着实有些落面子。
“你再如此毛躁没个大人样子,礼毕我定关你一月禁闭!”不像弟弟那般病痛折磨下身薄体虚的瘦弱,良下客倒是精壮,满脸络腮胡,粗犷外表倒真有几分剪径豪夺的贼寇样子。儿子在宾朋亲友面前如此毛手毛脚不持礼数,好好一个加冠礼让他闹出了跟拉肚子着急如厕似的笑话,良下客豹眼环睁只想一巴掌把这不成气候的儿子扇出去。
良厦倒真怕自己父亲把自己关了禁闭,当下唯唯诺诺的现在父亲身边,由着母亲给自己正了正衣冠,尔后便跟在父亲身后无精打采的与那些来客寒暄客套。
转了一圈良厦忽然现没看到自己二叔一家,心思一动又来了精神,悄悄问父亲道:“我二叔二婶呢?”
良厦倒是聪明,不提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人,反而去问自己都晓得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叔父叔母。
良下客又怎会不知道自己这个从小就不学无术、儿子心里怎么想的,斜眼看着爱耍小聪明的儿子,道:“想去把你二叔他们叫来?”
良厦一阵点头。
良下客自是清楚两家人之间不足于外人道的内里纠葛,这些小辈怎会明白其中深浅,只是冷哼道:“老老实实在这待着,敢乱跑就砸断你的狗腿!”
良厦顿时没了神采。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几斤肉,良厦的母亲,那位今日里打扮也是让人眼前一亮瞧不出岁数的妇人看见自己儿子如此神情自是心底疼惜,不由得开口道:“孩子不就是想见见椿儿,他在这又帮不上什么忙,让他去看看又怎么了?”
良下客看看自家这个怎么都比不上弟妹一分一毫的妻子,又瞅瞅如同霜打的茄子似的儿子,双手一背,道:“去回。”说完便又迎上过来的几位老友,再不理身后娘俩。
良厦心中一喜,也不跟帮衬着自己说软话的娘亲打招呼,一溜小跑向偏院去了。
良厦到了二叔家小院时,看到的就是跟二婶站在厅前的良椿,还有个坐在院中石凳上抱匣的好看姑娘,二叔跟一个他没见过的清瘦男子席而坐,一个看山,一个搅水,中间放着两只酒碗一坛酒。
良厦惊讶的是二叔在喝酒。
以前可没少听自己爹提过二叔这身顽疾最忌讳喝酒,今这是怎么了?
“二叔,二婶。”虽然潜移默化的受良下客影响,良厦对二叔二婶这两位长辈也没什么感情,可良椿在跟前,良厦还是颇有礼数的叫了声。
想来也是好些年不曾喝过酒的缘故,良下宾病态苍白的脸上有些微泛红,扭头看向来人。平日里良厦对他什么心思他又怎会不知,这小子别的没学会,把他老爹眼高手低的毛病学了个十成十,在寨子里看谁都觉得是他家庇佑,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一样。
良下宾不搭理自己,良厦也不会自讨没,看向大自己几个月的姐姐,满脸堆笑,道:“红药姐,我加冠礼你们怎么不去?”
知晓接下来要生什么事的良椿看看良厦,又扭头看向已经起身的父亲,也没说话。
良下客紧了紧厚厚披风,没搭理良厦,可又像是在回答良厦,道:“现在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