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三更略显尴尬,连连道:“看看再说,看看再说。”算是稍微遮掩了一下。
薄近侯倒真是有把子气力,这是夜三更第一感觉。
十七八岁的年纪,一掌宽厚的木头若是旁人估计怎么着也得三四下才能劈开,薄近侯倒是痛快,一斧头一个,这才盏茶光景就劈出了怕是他姐弟两人能用个把月的柴火。
见夜三更看着自己,薄近侯也有心卖弄自己的样子,劈柴更是卖力,就在夜三更翻腾着肚子里的存货时,薄近侯一劈二二劈四四劈八,身边又多出一堆。
正月初的还是大早晨,凉嗖嗖的,薄近侯活动这么一阵也是出了一层细汗,也是有意耍给夜三更瞧瞧,甩手将手中斧头旋了个花式,“咔”的一声劈立在跟前圆木上。
薄近侯近乎下意识的一手却是让怔怔出神的夜三更一下开了窍,当即是喜上眉梢,问道:“小时候劈过柴?”
薄近侯使着衣袖擦擦额头,走到夜三更对面蹲下,“小时候跟着我姨娘没饭吃的时候我就给他们劈柴,赚点零钱。”又提起伤心事,薄近侯眼神有些黯淡。
夜三更自然是能看到薄近侯伤春悲秋的多愁善感,相依为命的姨娘说没就没了,毕竟他也才是个十七八的孩子,夜三更也能理解此时他这难受心思。可真要让夜三更去劝劝,还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道:“你力气大不大?”
“大得很。”毕竟还是玩心极大,让夜三更这么一问,有意显摆的薄近侯转瞬来了精神,扫视了一圈小院,看到院墙角落废弃着一块磨盘,起身走了过去。
磨盘不算大,立在墙角里,看光滑程度怎么着也得用了十几二十年,大青石的材质,少说也得有个百十斤。薄近侯倒是不含糊,
挽着袖子走近磨盘,露出这些年风吹雨淋暴晒出的古铜色臂膊,走到跟前贴着磨盘站定,两腿一分,环抱住五尺有余的磨盘,双膝略弯腰眼用力,轻喝一声“呀”,手背上青筋乍起,脚下土似是都颤了一颤陷下去一分。
磨盘没动。
薄近侯也没动。
黝黑脸庞渐渐变得黑红,胳膊上青筋如同小蛇般蜿蜒到脖颈,尔后额上也是狰狞可怖的冒出。
“呀啊!”
又是一声低喝,周遭空气似是撕裂般如同薄近侯那压抑的声音一样变得沉闷,连得夜三更这种大风大浪闯过来的人都感到了一股子压迫感。
百十余斤的磨盘由于常年未用已经与面粘合在一起,随着薄近侯越来越用力,那层黏连的浮土渐渐松弛,紧接垮掉,磨盘也以肉眼可见的度慢慢升起,反观薄近侯脚下又是陷下一分,可想而知磨盘加上这份气力是有多么可怖。
磨盘离开面也就一掌距离,薄近侯抬脚转身,如此简单的动作也是缓慢异常,一个动作紧接着一个动作停顿又继续,好似蠕动。
如此仅仅就是转过身来,薄近侯也是挪动了六步之多方侧身斜视向夜三更,尔后松手“哐当”一声,把那边不知道想着什么心事的姐姐吓了一个跳,引来薄近侯憨憨傻笑。
喘了几口粗气,薄近侯拍拍两手调整呼吸,脸上黑红颜色慢慢褪去,不无得意道:“怎么样?”
夜三更也听人说过什么力能扛鼎的奇人,但亲耳所闻当然比不过亲眼所见,心里不免对这薄近侯夸赞了一句厉害,这把子力气,怕是跟整座大周也是罕见。
夜三更倒是不吝啬溢美之词,竖着大拇指夸赞道,“龙象之力。”
薄近侯当然不晓得这“龙象之力”是什么概念,只是嘿嘿一笑,问道:“你觉得我能练什么武功?”
见得如铁塔般的少年如此蛮力,也真是与自己心中所想有些契合,夜三更道:“当年我大周开国大将军陈襄公陈知节曾传下一套功法,也不是什么多难学的功夫,只要是有把子力气便能学会。”
“力气我有的是。”薄近侯说着拍拍自己那比常人要宽个几分的肩膀,道,“我就是不缺力气。”
薄近侯这动作惹得夜三更暗暗好笑,又道:“这武功也不难,就三招。”
“三招?”薄近侯听得一怔,虽说是没练过武,可他也听过些诸如什么燕子三抄水黯然九剑的,不都是招数越多越厉害么,怎得自己学的就才三招?
夜三更看他表情也能猜到他心中所想,又道:“不要小看这三招,陈大将军当年就是凭着这三招跟着问帝东征西讨杀敌无数立下的赫赫战功。”
薄近侯不相信的看着夜三更,他觉得这人是不是在耍自己玩。可话说回来,就如昨晚那瞎姐姐说的那样,自己除了这百十来斤的身子也没什么可骗的吧。
夜三更笑道:“这三招当然不仅仅是三招,三招以后再三招,反反复复循环开来,如此往复使之当是连绵不绝。何况,武功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凭你这身力气,使上个七八十斤的武器,自是威力倍增。”
薄近侯半信半疑,想说些什么可又开不了口,想来还是有些觉得夜三更有些夸大其词,好奇问道:“这功夫叫什么名字?”
“三板斧。”
“啥?”薄近侯一声疑问,显然是没想到被夜三更说的玄乎其玄的这门武功,就叫了如此土到掉渣的名字。
那边一直不曾开口的姐姐恍然道:“随他风云多混沌,且教三斧定乾坤。”
薄近侯挠头,有点儿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