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姜把明容两个送走,收拾了一下,马上让婢女把人给请进来。
河间王跟随者婢女进来,见到虞姜的那一面,面上不由自主的涌出委屈。
“见我当真就叫你如此为难?”
还没等虞姜开口,河间王便质问道。
那些让人知难而退的手段,河间王哪里看不出来,只是耐着性子,一次又一次的跑。盼望着哪日真的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谁知虞姜后面都不在府内,今日更是得知连着府内其他两个小娘子也一同被接了过来。想来这是要在这里长住。
河间王才刚刚迈入少年人的行列,略略长开的清秀面庞上,满是委屈和激愤,连带着那双眼睛也是清亮的。
“我只是想见你,我只是喜欢你。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的居心,”少年人的那双眼睛因为委屈越的更加清亮,像是被雨水清洗过的干净。
“为什么不见我?”
所有的委屈都在此刻倾泄而出。少年人自幼就是被人宠着长大,哪怕是皇帝兄长,也是对他宠爱有加,周遭人将他捧在手心里,附和逢迎。没有他做不成的事,也没有他见不到的人。
面前的人是他到如今为止,所有挫败的来源。可就算如此,他也心甘情愿的一次又一次到宗家府邸前。
虞姜原本打算安抚他几句,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少年那双悲愤清亮的眼睛让她换了主意。
“大王为何喜欢我?喜欢我什么呢?”虞姜好奇问。
河间王有一瞬的语结,清秀的面庞上浮出迷茫,“我不知道。”
两人初遇可谓是兵荒马乱,他不会水,掉到水里,只感觉到周身不断有冰凉的水涌过来,往他嘴里灌,耳朵里也进了水,隔着水幕,连元燮的声音都听得不真切,眼里能看到的只是水纹激烈的天空。
他挣扎的厉害,但不管挣扎的如何厉害,他还是能察觉到自己的躯体在不断下沉。脚一番乱蹬,却永远踩不到实地上。那股绝望令他到现在都记得。
这个时候是她将他拉离了那个绝望无助的处境,他还记得她明明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连带着髻都是落了好些乱下来,贴在脸颊上,但就这样,她还能气势汹汹的和元燮争吵。
她声音落入他的耳里,哪怕那时候因为耳道进水,她说的什么他没办法听清楚,但是那份勃勃的生机一下完全将他从濒死的恐惧里完全拖出来。也是那刻,她拧着袖子和元燮争吵的模样就一直忘不掉了。
虞姜挑了挑眉,她觉得奇怪,两人也就栈道上见了一面,那时候两人可谓都是狼狈到了极点,算不上什么好的开始。
年少人的情窦初开,照着她的经验往往都是什么惊鸿一瞥,而她那个时候,着实狼狈。尤其她正忙着和宜城王世子吵架。
“我打听过,说汉人一般不喜欢夫君比自己年岁小。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不见我?”
虞姜眨了眨眼,才想说不是,他又道,“我年岁虽然比你小,但并不是年幼无知。”
“我已经十三,阿兄说不时就要授予我刺史的官职,我虽年岁比你小,但绝不无能。其他王妃能有的荣光和富贵,我保证你统统都会有!”
“我并不是那等不可靠的人,所以你不要对我避而不见!”
他似乎想到了前几次被拒之门外,眼睛又红了。
少年人把自己所有的赤诚全数剖开了给她看,虞姜原本做好的那些说辞,在此刻竟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第4o章现如今喃,都是你自找的……
赤诚是这世上最无用也是最珍贵的东西,少年人把自己的赤诚完完全全的剖给她看,虞姜准备的那些随意敷衍他的话,一下有些说不出口。
元耀是有备而来,宫里长大的孩子,就算被人时刻捧着,但也长出了千百个心眼。宗家上下避而不见,他经过了那么两回就觉察了出来,而后他将南边汉人的习惯打听的清清楚楚。
他眼里全是委屈,“我也不想比你小。”
才两三岁的差距,在宗家的眼里竟然有这么大的差别,一时间元耀满腹的委屈。可惜这个是天定的,谁也改变不了。
虞姜嘴动了动,手指为难的在袖中摩挲了下。少年人的感情很真挚干净,纯粹到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我过那么两三年,就看不出比你小了。”元耀想要上前,但又听说过南边士族女子规矩众多,魏国的那些不能用在她们身上,很多事在魏国女子身上不算什么,但是在宋国士族女子看来,那就是轻佻且看轻了。
这些全都被元耀记得,他压制住上前的冲动,满腹委屈的看她。
虞姜张了张嘴,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大王连为何喜欢我,都不知道吗?”
她满面哭笑不得,“这样也太草率了。”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元耀蹙眉,少年人纯澈到极致的委屈和天生的高傲融合在一起,在那张清秀的面庞上生出了他这个身份年岁独有的清傲。
“我又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儿,更不是连冷暖饱饿都不知道的傻子。”
他皱了皱眉,“而且这事也根本用不着什么,我只知道,我第一眼看你就喜欢。”
这倒是一见钟情了?虞姜有些纳罕,所谓一见钟情在她看来,不过是见色起意,但是她那会才从水里爬出来,根本没有半点可观的姿色,就算是绝世美人也需要好生打扮,水下游一圈上来,没觉得和女鬼一样,就已经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