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的又凑过去看。
树叶和树叶的缝隙里，他看见蒋雀和对方打起来了。
别看蒋雀人瘦个高，打起来还挺凶，对方个头也不小，跟蒋雀差不多高，被蒋雀打了一拳之后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扑到地上去了，沉重的“砰”的滚地声中，沈橘橘清晰地听见了一声“操”。
他看见地上那人也不松手，扯着蒋雀，把蒋雀扯到地上了，两手摁着蒋雀的手，低头去咬蒋雀的下巴。
蒋雀的下巴都被咬破了，两人厮打在一起，似乎都想把对方压倒。
看起来不像是在做那种事情啊。
沈橘橘犹豫片刻，觉得不能袖手旁观，正想过去帮忙的时候，冷不丁被一只手捂着嘴给拖回来了。
“别过去。”凯文的声音从耳畔钻过来：“他们俩谈事儿呢。”
沈橘橘被拖得后退两步，听到凯文的声音才收起指甲，顺着凯文的力量向后退了两步。
等退了几步之后，沈橘橘才轻声问：“他们在打架呢。”
“打架？”凯文怔了一下，先是把沈橘橘推得老远，让他别出来，随即抬脚就往树丛子里钻。
然后沈橘橘就听到了一声沙哑的吼声：“滚！”
沈橘橘耳朵灵，隐约听到凯文给人道歉，大概也就十几秒的功夫，凯文阴沉着脸把蒋雀给带过来了。
蒋雀脸色很不好。
他的脸本来就白，现在更是没有血色的白，嘴角破了，下巴上带着一道血痕，正抬手狠狠地擦着，眉头紧蹙，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戾气。
凯文走在前头骂人：“来之前怎么说的？你是不是答应我了？怎么临了临了又翻脸？好不容易给你找的资源，全让你给谈崩了！这次你还想被雪藏几年！”
蒋雀不说话，唇角紧紧地绷着，下巴抬着，跟在凯文后头，虽然不还嘴，但明显是一副不低头的态度。
凯文气的头丝儿都快竖起来了，骂人的话堆了一喉咙，都快爆炸了，一抬头正看见沈橘橘乖乖巧巧的等在那里，凯文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似得，一下就泄了火儿。
“你瞧瞧人家！”凯文恨铁不成钢的回头骂了一句蒋雀，然后才过来和沈橘橘说话。
“你怎么来这儿了？”凯文声音压得很低，问：“刚才陈家小少爷看见你了吗？”
“殷野望带我来的。”沈橘橘摇摇头：“我没见到其他人。”
那还好。
凯文舔了舔有点干的唇，本来想和沈橘橘说两句话，但是这也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说一句“你回去了给我打个电话”，然后拉着蒋雀就要走。
“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么？”沈橘橘趁他们还没走，视线在蒋雀身上转了一圈，轻声问了一句。
蒋雀脸色一贯臭，倒是凯文脸色好了一点，但也没多解释，凯文明显不敢在这多耽搁下去，只是说“回去再说”，然后拉着蒋雀溜了。
沈橘橘也没有和他们多说话，他怕殷野望等急了，快步回了原先的地方。
只不过他回去的时候也没看到殷野望，反而看到了殷弦烈。
也就是殷野望的弟弟，沈橘橘之前见过他一回，不过那时候沈橘橘还是只猫呢，殷弦烈不认识他。
而此时，殷弦烈也没看他，而是跟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聊天说话，两个人相谈甚欢，从门口一路走进去。
恰好，殷野望也从人群中走过来，他们不可避免的看见了彼此。
但殷野望和殷弦烈显然没什么好好说的，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撞出一丝火光，又各怀心思的绕开。
殷野望从人群中走来，踩着细碎的灯光，远远地看见他的小妖怪。
沈橘橘端坐在座位上，乖巧的等着，他手里捧着一杯侍者给的红酒，但是兴许是怕酒醉，没喝，只是把高脚杯捧在下巴底下放着。
透明的杯子被灯光折射出了彩虹色的光芒，映在沈橘橘一双碧眼里，说不出是那光芒更灿烂，还是他的眼眸更灿烂，瞧见殷野望的身影，沈橘橘抬起头来，冲殷野望笑了一下。
这一笑，满月星尘皆于其眼中，笑的殷野望脚下一个踏空，竟有片刻失神，撞到了旁边的一位走过的女士。
“啊——”女士高跟鞋不稳，手里的半杯红酒倒在了殷野望的西装上。
“不好意思。”女士连忙道歉：“我赔您一件。”
“是我刚才撞到了您。”殷野望含笑摇头，和对方道别之后走向沈橘橘。
沈橘橘远远地就冲着他走过来了，见他身上洒了红酒，走过来的步伐又快了些。
他个头不算高，很多穿着高跟鞋的女士都比他高，而且他从人群中挤过来的时候是不看路，不看人的，只管着远远地盯着殷野望看，然后奔着殷野望走过来。
过来的路上难免碰到路人或者是桌椅，一段路走的颇为艰难，他又不肯放慢度，到了殷野望前头时还刹不住车，直挺挺的撞进了殷野望的怀里。
殷野望下意识捞住他，沈橘橘一脑袋糊上了他的白衬衫上，殷野望的白衬衫上被倒了红酒，有些许红色的液体就润在了沈橘橘的脸上。
沈橘橘伸舌头舔了一下唇角，小脸立刻皱起来。
好奇怪的酒味儿。
四周有不少人悄悄的看过来——殷家大少爷喜欢男人的事儿早就传开了，只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伴儿，这回还是头一次见殷野望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