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随正在跟人寒暄,杨国柱赶紧跑过来找他。一个中年汉子,长年累月风吹日晒的脸上,此刻热得汗水直流而下。
杨国柱擦了一把汗:“你回来了,那关月呢?我记得你去的地方和关月去的青川应该挺近的吧。”
“嗯,碰到她了,就跟她一起回来了,这会儿她已经走另外一条路上山了。”
“除了从咱们村这里上山,还有另外的路?”
顾随点点头,岔开话题:“你们这几个月还好吧。”
“挺好,关月给的那个驱虫粉好用,上半年家里进蛇的少了一大半。就是驱虫粉不多。大家分一分之后就更少了,都快用完了,幸好你们回来了。”
顾随懂杨国柱的意思:“最近她恐怕不行,她要准备一些药给她师傅送去,你要驱虫粉,估计要端午节之后了。”
“端午节之后也行。”
顾随点点头:“那我就先不跟您聊了。一会儿下工后,大家要去知青点看病,我那里缺药材,我先上山找关月要一些先用着。”
“去吧,顺便跟她说说驱虫粉的事儿。”
“行,您先忙,我就走了。”
杨国柱摆摆手。
顾随走了,杨国柱大声给大家加油打气:“顾随回来了,关月回来了,以后不缺大夫不缺药,日子好过着呢,大家要加油干,多种粮食多干活,才能对得起国家对我们的照顾。”
“好!干起来!”
戴着帽子的李桃,站起来伸了一下腰,松快一下。一直弯着腰在地里干活儿,真是又热又累。
李桃想把帽子摘下来,林海音不让:“热一点就热一点,不能把脸晒黑了。”
张翠花瞪了女儿一眼:“听你嫂子的,秋天你就要和贺文领证儿结婚了,晒黑了不好看。”
李桃抱怨一句:“但是真的好热啊!热得我汗水一直流,一下午我都喝了两大壶水了。”
“那也得给我把帽子好好戴着。”
李桃撇嘴,她本来就不是长得特别白的姑娘,就算戴帽子也没什么效果。
哎呀,要不回头问问关月,有没有什么美白的秘方,关月长得就挺白,说不定她有办法。
吴敏她娘刘玉凤在旁边的一块田里干活,听到李桃娘倆说话,扬起一张还算白的脸,笑话李桃:“你呀,生下来就那样儿,白一点黑一点也没多少差别,别折腾了。”
没人接话,她又说:“这个白不白呀,都是天生的,你看我把我家吴敏生的多好,生下来就是个白皮子,一看就是进城过好日的命。”
她瞟了李桃一眼,反正都是嫁给一个泥腿子,装什么体面?
张翠花不是好惹的,直接一句话摁死了她:“人家都说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你看看你这副德行,以后啊,你的女儿估计也就这样了。还进城?这幅熊样是进城给地主老爷当洗脚丫鬟吗?还嫌弃我家李桃,我呸,你刘玉凤也配?!”
从年轻时就被张翠花压了一头,刘玉凤一辈子都想争口气,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下了面子,顿时要和张翠花干起来。
他们村没有妇女主任,妇女主任在青松大队那边,杨国柱的媳妇儿暂时担当了这个职位,连忙过来劝架。
“干活儿还不够累吗?吵什么?有这个时间,早点把活儿干完,回去休息不好?”
刘玉凤现在正在气头上,谁的面子也不给,直接骂人:“你一个普通社员充什么领导?我的事儿轮得到你管吗?你有空多管教管教你女儿,年纪也不小了,还被退婚,说出去都不够丢人的!”
杨小梅的对象郭传斌,去年因为在大青山上闹了那一场,倒霉受伤不说,还让郭传斌家不满。郭传斌大哥和大姐回家过节的时候听说了这个事儿,年后找了个由头,两人处对象这事儿就算彻底黄了。
郭传斌家也是体面人,当时也没说杨小梅有什么问题。郭传斌大姐传出去的话,意思是给郭传斌在城里找了个临时工的工作,到时候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去上夜校,夜校不毕业,临时工不转正,分不到房子,肯定是没法结婚的。
总之吧,不能因为他们家郭传斌耽误杨小梅的青春,毕竟人家姑娘也到了结婚年龄了,就这样分了也好。
外面其他大队的人不知道底细,只会说郭家办事挺地道。
青松大队以及清溪村还记得去年那件事的人,稍微动点脑子,就知道郭传斌和杨小梅是因为什么事儿黄的。
都是一个大队的人,私下说两句闲话也就算了,长脑子的人也不会说到当事人面前,杨国柱一家就当不知道。
这下被刘玉凤当场戳穿,杨国柱媳妇儿的那个脸色呀,被气得青一阵白一阵,要不是还记得自己男人是村长,她非得冲上去撕了这个烂婆娘的臭嘴!
杨国柱媳妇儿硬邦邦地甩下一句话:“你一颗老鼠屎不要坏了一锅汤,你要再影响大家干活儿,直接扣公分!”
“我呸!真当自己是棵葱了?”
吴敏他爹吴老大,听说他媳妇儿和人干起来了,让他过来劝两句,他不耐烦地走过来,刚好听到这句,直接一巴掌扇过去:“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尽会给老子得罪人!”
刘玉凤对外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对上她男人,瞬间就跟泄了气的皮球,蔫了。
吴老大:“还不滚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