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银住宿的客栈掌柜的今日看她的眼神明显不太对,恐怕也听到了些许风声,只是不知他与宁玉又是什么关系,竟然未将洛银和谢屿川抖落出去。
宁玉归来时,洛银正在院子里品茶。
靠围墙的石桌上摆了两碟糕点,都是掌柜的命人准备的。谢屿川坐在她的对面,二人听见动静后同时往后退去,突然一个麻布袋包裹着的巨大物件从围墙另一边被扔了进来,哐当一声摔在了石桌上,砸毁了糕点。
麻布带子滚到了地面,里面的东西还在挣扎,出了痛苦的呜呜声。
靠在墙角的长剑跟随谢屿川意动,已经对准了麻布袋,洛银瞥了一眼麻布袋,普通的布袋上画上的符文倒是有些眼熟。
她阅书无数,认出了布袋上的符文是为封住人的灵力所用,捆住布袋口的绳子也非同一般,绕着阵法,打的是缚仙结,这布袋里藏着的东西不论如何挣扎,只要没人在外头放他,他都出不来了。
围墙外的玉兰花落了一些花瓣下来,攀上墙头的人露出了半截脑袋,看见谢屿川和洛银时顿时坐在了围墙上,挥着手道:“未来师父,师兄,我回来了!”
宁玉轻松利落地从墙头跳下,不知是否是有意的,一脚踩在了布袋上,里面装着的人又出了一声痛呼。
宁玉道:“人我也给你们带来了,如何处置,你们决定。”
他说完这话,嘀咕了句渴死了,便连忙跑去大堂的方向要杯茶喝,留着洛银和谢屿川站在院中,面对着不断挣扎的布袋。
洛银无奈一笑,灵力断开了布袋上落下的阵法和缚仙结,布袋看上去不大,从里面钻出来的人却身量九尺,身形高壮。
爬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洛银要宁玉去找的刘浔。
多日不见,刘浔没想到会在这种境遇下再见洛银。
他瞧见洛银先是一怔,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憋得通红,满面怒意地在小院里找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谢屿川的身上,愤愤问道:“那老头儿呢?!”
谢屿川回身看向客栈堂内,宁玉抓着水壶便往嘴里灌,毫无形象可言。
刘浔见到宁玉,怒不可遏地要冲过去,没走两步路却被一把长剑拦住。他认得这把剑,曾经过他的手,本打算在重明探洞结束后赠给洛银的,却没想到生了那件事。
拦住他的是谢屿川,谢屿川道:“姐姐有话问你。”
刘浔见宁玉也没有要走的打算,便先按下自己与对方的过节,转身看向洛银时,眼底含了些许歉疚。他道:“霍城之事我被重明掌门押下了,并不知情,后来听张贺说给洛姑娘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还请勿要责怪他。”
洛银摆手,理了裙摆坐在了石凳的软垫上。
关于霍城八派掌门将她围在酒楼之事已经过去很久,她也不在意了,且此番她找刘浔过来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的。
刘浔的心里亦有所感,洛银找他绝不是因为这么简单的事,方才他在布袋里什么也不知道,可看了一眼客栈外的街道他便认出了这里的碧水城,碧水城是胡家的地盘,胡家与他刘家过去,也有些许渊源在。
刘浔更吃惊的是,洛银居然能请动宁玉替她抓人。
“洛姑娘找在下,是为何事?”刘浔问她。
洛银道:“听宁玉说,你的祖上原是灵州人,因为某些机缘巧合才来到了烈州。”
刘浔听她这么问,心中一惊,便点头道:“的确如此。”
其实他的心里也有猜测,在听到洛银告知自己她的姓名时……只是刘浔还在想,那或许只是巧合。
可洛银接下来的话,当真叫刘浔如五雷轰顶,藏在心中大胆可称为妄想的猜测,居然成了真。
洛银道:“你祖上曾在碧水城洛家做过七年的教书先生,先生所教之人便是我。几百年过去了,碧水城早不是我过去所知的模样,当年的洛家为何如今会变成胡家,其中你又知道多少?”
刘浔自是知晓祖上之事,事实上,祖辈总将这件事传下来,也不许后代之人随意来碧水城,更不许和胡家人有任何往来。
洛银见刘浔沉默,以为他所知不多。她心里也明白,毕竟过去了几百年,或许刘浔也未必知道他的祖上曾给洛家当过教书先生。
“不要紧,想起多少,说多少。”洛银道。
刘浔站得很直,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洛银,惊诧与不可思议,叫他的嗓子一瞬有些哑,所以才沉默没有及时回话。
许是他看的时间长了,一旁谢屿川的剑不声不响地悬在了他的背后,惊起一阵寒意。
刘浔道:“若洛姑娘……当真是你所说的那个人,那关于当年胡家和洛家之事真相,我知道。”
他知道的,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说法,那还是因为他年幼时与胡家请的某个修道士交好,后来被他爹知道后,受了好一顿责罚。
他爹说胡家人都是伪君子,因为胡家偌大家业得来的手段肮脏。
刘浔不会添油加醋,只是将他年幼时听到的说法平述给洛银,饶是如此,过往秘辛仍旧叫人胆寒。
洛银的爹娘关系向来不好,表面维持着相敬如宾的关系,实际上洛家的人都因为胡海中与洛嫣的关系不待见他,唯有洛嫣派给伺候他的两名侍女因为他的文采,而对他起了倾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