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银身量不多高,方才被一众人高马大的男子拦住,没叫人看见,现下胡公子一瞧,眼前女子竟比台上的青衣还要美上几分,像是仙子出尘绝世,一记眼神看过来,纵有种烟波浩渺,只可远观的感觉。
胡公子突然对着洛银一笑,那恶心的笑容叫谢屿川立刻将洛银拦在身后,恨不得冲过去把对方的嘴角撕裂,看他日后还怎么笑得出来。
被宁玉的法术打断腿的胡家家仆还倒在地上哎哟地叫唤,他们一群人方陪着胡公子去饮酒,酒足饭饱之后便想来听曲儿,现下神智还不怎清醒。
家仆看见自家主人,连忙指着谢屿川道:“少爷,他敢打胡家的人。”
胡公子瞥了谢屿川一眼,随后往那家仆的身上踹了一脚狠的。这胡公子也饮了酒,一开口腥臭的酒味儿扑面而来,他道:“你该打!这么漂亮的姑娘你也能冲撞?吓到了人家可如何是好。”
说着,胡公子的手便要往洛银那边伸去。
谢屿川忍无可忍,抽出长剑运用灵力朝对方劈了过去,只见寒光一闪,胡公子立刻察觉到手腕一痛,手背上落下一道深深的伤口,可见白骨,鲜血直流。
噹地一声,长剑被另一股灵力弹开,若非那灵力阻止,以谢屿川手中之剑,必然能让胡公子的手、臂分离!
“啊!啊——”胡公子捂着手背痛呼地往后直退,他对着后方吼道:“殷师傅!你还站着做什么?这、这臭小子要杀我!!!”
众人也都惊讶着,不提烈州,但整个儿洛河附近有谁敢与胡家人动手?又有谁敢伤了胡公子?
看着一地的鲜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谢屿川只是想砍胡公子的手,只有一直观望的宁玉看清楚了,那小子的剑一开始分明是冲着对方的脖子而去的。
经胡公子一召唤,人群最后方穿着朴素,下巴上留了截胡渣的男人慢吞吞地走出来。
男人大约三十好几,腰上配着两把弯刀,双臂环胸,面色冷峻地将胡公子的手臂拉了过来,顿时疼得他嗷嗷直叫。
男人的手指悬在伤口上方画了个止血的符文压下,便让胡家的人赶紧把大夫请来。
胡公子见有靠山在场,也不肯走了,被一群胡家的护卫围着,趾高气昂地致使着男人:“殷师傅,帮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胳膊给砍了!臭小子竟敢对我动手,你怕是不知烈州洛河沿岸我胡家最大!真晦气!”
这句洛河沿岸胡家最大,当真是刺痛了洛银的耳朵。
当年洛河船运,确确实实是洛家拼出来的,即便她娘走后,由她爹管理了洛家,从此改姓为胡,也不是胡家在洛河沿岸欺男霸女的理由。
胡家每年给殷槐的银钱能堆成一座小山,收了这个钱,即便他再看不上胡公子的为人,也得护住胡公子的安全。今日是对方先动的手,且胡公子见了血,无需胡公子指使,殷槐也会断下对方一臂。
对付一个识智境都没到的人,用不着他拔出自己的弯刀。
殷槐先是对谢屿川敷衍地拱了拱手,似是好心规劝:“小公子无需挣扎,伸出右手让我断你一臂,此事便算了了。”
洛银从始至终都没开口,她的目光还落在那个胡家后人的身上。从那人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她爹当年的半分影子了,五百多年,胡家究竟传了多少代?若按辈分排论,这胡公子是否应当叫她一声祖宗?
宁玉躲在人群中没有露面,他弯着腰藏在一个大块头身后,捏着鼻子改了声音道:“分明是你们胡家的仗势欺人,怎么还要对人家小姑娘动手?”
他说完这话,立刻旋身换了方位,又趴在了一个老大爷的肩头踮着脚尖继续看。
这话也只有宁玉说得出口,因为在场没有任何一人敢得罪胡家。
殷槐只是胡家请来的打手之一,已然是归月期的高手,如今的问仙榜上可排前一百五十名。
殷槐见谢屿川不动便没了耐心,他两指指尖汇了一股灵力,瞬时化为了利刃直往谢屿川的手臂刺去。
谢屿川抬剑挡下,而后又是一声‘噹’。
丰阳仙派的剑的确是好剑,只是谢屿川筋脉堵塞灵力跟不上,三下一挡便觉得手臂麻,虎口疼痛。
洛银知道谢屿川拦在自己面前是为了护她,他得了剑这么久却没机会大展身手,如今现成的练剑人摆在面前,洛银暂且不打算干预。
锋利的刃光劈上了戏台,一片旗帜无声地落下,台上青衣捂着头尖叫,百姓也纷纷跑远。
胡公子连忙朝殷槐吼道:“一个毛头小子你都对付不了?别与他玩儿了!”
他仗着自家身份,嚣张跋扈惯了,又仗着殷槐十二个时辰不离身,实际上也干过误伤人命的事儿,无非是多给些钱便能摆平,不算多大的问题。
只是每回胡公子犯了事儿,回去都得挨爹娘的一顿训,就怕在场有人把话传到他爹娘的耳中。
殷槐打得很有章法,看得出来是正统门派出身。谢屿川这些日子经洛银点拨也得了些修道的门路,殷槐不顾旁人,谢屿川还得顾忌着百姓,便与殷槐拉扯到了大街上,避免误伤。
殷槐讽刺一笑:“你还顾着旁人?先顾好你自己吧!”
胡家的家仆在踹谢屿川时被一道灵力击碎了腿骨,殷槐还忌惮着谢屿川的实力,方才几招都是试探,现下确定这小子就是个识智境便不与他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