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生在她历劫后的第三年,妖界派使者前来与灵州会谈,因妖界气候恶劣,致使妖界的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可正因为这样的气候,才使得妖界自然长出了许多奇珍异宝。
使者之意为交换,他们希望人界能接纳妖的到来,而妖也可以敞开妖界大门,助人于妖界寻得他们想要的宝物。
人与妖从未起过冲突,各自为营,融合为大事,墨安仙道同情妖界的遭遇,便去游说其余八州,那些仙派有的是为天下苍生考虑,也有的为了一己私利,又或者是为了跟随灵州仙派,总之最后的结果便是他们要在灵州雪山处签订两界共好的协议。
那协议取心血,指天立誓,从此人界与妖界为共盟。
可真到了约定好的日子却出了事。
涂飞晔说,因为妖蓄谋已久,他们早就觊觎人间土地,那一日妖王带领妖族众将埋伏雪山四周,九州仙派的掌门悉数到齐,皆被他们一早筹谋的计划困于灵州雪山之下。
当时灵州仙派去的便是墨安仙道与其大弟子安长风,二人为了救下更多的无辜弟子,随妖王一同牺牲。
九州掌门,仅活了两个,一个是重明仙派的掌门,一个是烈州仙派的掌门,即便如此他们也身受重伤,没几年便接连去世。
归来的两位掌门说,是妖界的阴谋导致人界修道界的惨败。
其余几州掌门没能回去的仙派,都与灵州仙派一样,断了许多修炼之法。
当时年仅十六岁的戚彦书带人上了灵州雪山,将那些埋在雪山下的其余门派掌门、长老的尸体悉数挖出、送回。
也是他安排了墨安仙道与安长风的后事。
他成了掌门,可因人妖共盟之事后,各门各派都认为灵州仙派应负主要责任,总有人来闹山门,戚彦书本就在雪山冻坏了肺腑,不过三十便也逝世。
而后灵州仙派不论是内修或剑修,皆走向了衰败之路,五百多年过去,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重明仙派的地界里,有个万窟洞天,那里被关着这些年来九州修道士捕捉的大小妖物,重明仙派为了让我们勿忘当年之耻,便立了个三年一次的探洞之赛。”涂飞晔道:“各门各派派遣门中弟子入洞杀妖,每杀一妖可取其身上一滴血为记,猎血最多的弟子拔得头筹,也可获得彩。”
往年的彩都是一本内功心法,又或是法器,一柄未认主的剑也是少有,更何况那剑为丰阳仙派历时十年所铸心血,必然是神兵利器。
杀妖不是难事,难的却是三年前,涂飞晔联合安州和潞州两派掌门才将一只妖界探听消息的大将收服,正关押在了万窟洞天中,那可谓是万窟洞天里千百只妖物之。
那是一只三头一尾,浑身剧毒的蟒蛇。
涂飞晔的妖毒,便是在那时中下的。
如今灵州仙派的弟子修为,涂飞晔与唐风心里有数,他们若入了洞府遇见蟒蛇,即便有其余长者相陪,也必然是有去无回。
故而在年前,涂飞晔便称自己妖毒未清,便不带门下弟子前往,可谁料到重明探洞在即,海长老亲自带人来请,涂飞晔实在拒无可拒。
他们是想看灵州的笑话也好,或不想灵州仙派因不去而被人耻笑也罢,总之对于涂飞晔而言,此次探洞,无异于伸头一刀,缩头一剑,进退两难。
唐风之意,何其明显。
他想若洛银想得剑,眼下正好有一柄好剑,她要是跟着灵州仙派同往重明探洞,那涂飞晔所遇难题便迎刃而解。
话说清了,洛银也听明白了。
她只是还有些惊诧于墨安仙道之死,也明白为何她的师兄安长风没能成为下一任掌门,却是曾经贪吃好玩的小师弟的画像被挂入了鼎凌中。
也难怪修道界要专门将偷来人间的妖都关入万窟洞天中,每三年派弟子前往猎杀,便是为了让这些修道后生门不要忘记当年人界被妖界欺骗的仇恨、耻辱。
洛银突然想起了在望江城遇见的妖,她若早一步知道当年师父并非寿终正寝离世的真相,再见到那只妖,她会杀了他吗?
涂飞晔与唐风谈起当年之事,满脸不甘的仇怒,洛银的心里却淡然很多。
她像是一瞬失了感情,心中有惊异,有伤感,有惆怅,有惋惜,可悲愤终归没那么足,大约是因为,她没有如戚彦书一般亲眼见到过。
她对妖的印象,突然除了那只温柔说话总爱带着笑的花妖之外,还多了些奸诈狡猾的形象。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想让我代表灵州仙派前去重明探洞,护灵州弟子,若能杀死多名妖物,便可得到一柄尚未认主的好剑。”洛银的手指轻轻扣在棋盘上,她两指玩儿着一粒白子,心里还在思索是否要一脚踏入这场漩涡中。
涂飞晔告知她当年墨安仙道的死因,有无其他用意?
让她借着仇恨前去万窟洞天,杀光里面的大小妖物。
她是有些恼怒难过,她师父当年身披荣耀,受人尊崇,她师兄为问仙榜前十人物,有名的侠士,这样当流芳百世之人,却死于了一场妖界的阴谋之中。
她的确可以让那些妖物血债血偿,但师父不是万窟洞天里的妖杀的,真正杀他的妖,与他在雪山下同归于尽了。
一场伤亡惨重的较量,谁也没落得好处。
洛银此时加入灵州仙派,一旦在重明探洞杀得足够多的妖,那她也别想就此逍遥天外,过自在寻常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