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烟尘散尽,那座忧郁的“云山”,降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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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距离的航弹爆破扰乱了战场的规律,两艘悬停的运兵船被空天军尾随,一艘受伤降落下去,另一艘直接遭受战机的机炮洗脸,护盾被轻松攻破,燃着熊熊烈火坠入洋面。
平台上被砸出好几个大窟窿,随处可闻钢件崩碎的声音,没过多久,平台就开始歪倒,下沉。
“寒筱北!!!”
频段里是相似的呼声。白浅让裁雨安保的剩余人马撤到稳固的高地,才看清楚周遭的情景,尸骨零落,武器装备额散落如沙,很多鸦卫被战机炸得轻则残废,重则死无全尸,他们扒拉着同僚的残肢,徒劳地以为他们还活着。倾倒的平台完全无法立足,他们不断滑向深渊,叫声只能用凄烈来形容。
那些敌人随着地上的窟窿和边缘落入大海。
“白浅大人。”
通讯频段里有了贾雨斯的声线,白浅还没答话,他那边就抓紧询问起寒筱北的下落来。
“适才他拉住了九关秋明,把他牵制在平台上,挨了一航弹。。。。。。”
“白大人,你开玩笑打打草稿,这要是真的。。。。。。”小胡话到半落,沉默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和九关秋明同归于尽呢。。。。。。他是个公司职员的,理应很怕死才对。”老贾的声音有点抖,如果寒筱北就这么没了,他是无法接受的。冷静缜密的他亦害怕羁绊的忽然消失,正如害怕他的经历重演。
“不,他不胆怯。”白浅反驳贾雨斯道,“他是寒雪颜的儿子,他。。。。。。”
沉闷的雷声自城市方向来,云山铺开了,遮住更大的天空。
“雨?”
白浅伸出手来,丝线状雨水冰凉透了,降落掌心的片刻却轻柔不已,当掌心的小窝聚满一汪清水时,他看见自己的三尺剑,血污也已经被冲干净了。
“命不该绝者,死地能复生。你们两个,刚刚收到消息,九关秋明遁走了,正往北港去,那边有接应这个混球的兵,我们的人也有一队追去了,猜猜领头羊是谁?”
白浅如实播报手环冒出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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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脚如麻,满地涟漪,寒筱北踩着一个个水环前进,摸到他们裁雨集团停放短翼穿梭机的北港机库后,九关秋明的身影在脱离他视线八分钟后再次出现。寒筱北如野狮一样吼出九关秋明的名字,将后者惊得回头瞪眼。
“你比我早点清醒过来,却是为了逃跑。”寒筱北拖着长槊上前去。
“三十六计走为上,我的朋友,你这意志挺让人佩服的。可是你知道的,我依然占据上风。”秋明抬起双臂,穿梭机后面依然涌出无数打手,这次来者不再是鸦卫兵,而是成百上千的商洛佣兵。
“寒筱北,别做徒劳功,总督给你的只是一个所谓的举子代号,连实职都没有,汤氏和裁雨,更是吝啬得一点财产都不愿与你共享,何必拼命啊?”秋明眼睛依然瞪着,大言不惭道。
“哼哼。”寒筱北低头打量着自己残破的,被航弹的余威烧灼的薄衣轻甲,还有血快流干了的肩膀的伤口,他居然笑了出来。
“就算你们要拉拢我,也轮不到用教诲开路。我不关心你们是否想要站在帝国的对立面,清剿你们是帝国的事情。但是,哪怕你们自诩的未来是无上的正义,这么多年你们又给洛阴的百姓带来了什么,纷争,动乱,离散,我们都知道历史由胜者书,可是你眼前的苦难就不是苦难了吗?”
“敌人的定义,更轮不到你们来教,我的娘亲教过我了。”
“坏洛阴者,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