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在此间滞留上百年,打伤牛头马面无数,前些时日才自己跳入忘川河中。”那个声音忌惮道,“你与她,是什么关系?”
霜绛年放松地躺在曼殊沙华之间,花瓣殷红,魂魄雪白,微风拂动,花瓣在他身上勾勒出曼妙花纹。
他没有回答那个声音的问话,而是笃定道:
“我要等他来。”
*
晚些时候,大椿树所居的湖心岛起了雾。
白雾迷蒙,一个人影浮现在浓雾中,晏画阑带着一副冰棺登岛,水雾凝结在眉宇间,缀在睫羽上,如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泪珠。
他脸色如同这冷雾一般苍白,不似人,更似鬼。
“忘情作了。”晏画阑神志恍惚,“我…我没有保护好他。”
大椿化出人形,眉头紧锁,落在冰棺前。
忘情掠夺生魂的场景极为凶煞血腥,他以为自己会冰棺里看到破碎的血肉与魂魄。
然而霜绛年毫无伤地躺在冰棺里,面容恬静,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只是睡着了。
“他还活着,但醒不来。”晏画阑垂下眼睫,水珠落在冰棺上,“我能感觉到,他的魂魄不在这里,而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他的状态乃我前所未见。”大椿沉吟,“他身体的时间退回到了十六岁以前,无情道修为尽失,由无情道所结的金丹也不见了。”
“十六岁。”晏画阑怔忡,“哥哥植入忘情之时,就是在十六岁。”
大椿问:“解开忘情的钥匙可有寻到?”
晏画阑取出了九刺、拜月华和沾了血的箜篌簪。
三件神器在取出来的瞬间就浮动在空中,隐隐有神力将它们相连,呈三角形飞旋转,自主落在了霜绛年的心脏上空。
钥匙开锁,一只银色机械蜘蛛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他心脏里逃了出来。
“忘、情。”晏画阑咬牙切齿。
就是它害哥哥至此!
他徒手抓起忘情,生生掰掉它的八足,在指尖碾碎,然后扭断它的躯干,咔嚓咔嚓嚼成碎屑。
按照时间逻辑,忘情本就不可能出现在的十六岁的霜绛年体内,但没有钥匙,它无法离开。它被时间法则的悖论折磨许久,早已残破不堪,刚逃出生天,却又遭此重击。
一件存在几十万年的成神之器,竟就如此毁灭在了血肉凡胎的愤怒中。
大椿心中生起感慨。
“你能感觉到他的神魂在哪里吗?”他问。
晏画阑道:“我做了梦,梦到哥哥在许多红色的花之间,能听到河水的声音。”
“那里是忘川河,亡魂转世投胎之地。”大椿道,“时间还来得及,只要你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