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触碰一个心魔,那心魔生前的执念便化作图景,在他脑海中流淌。
有些心魔是力量,天赋受限,毕生所求便是结丹,即便剖取他人金丹,以身换之;
有的心魔是人,疯狂爱慕一名女子,哪怕是弑其夫、囚其身;
还有的,甚至只是饥荒之时,杀人放火也要喝上一口带着米粒的粥……
执念无穷无尽,恶毒的念头充斥着晏画阑的心神,黑暗的大海看不到边际。
嘈杂的恶念无所不在,他只觉心中狂躁无比,迫切地想要撕碎什么,毁灭什么。
恍惚间,晏画阑触碰到了一个特别的心魔。
这个心魔的人形很完整,五官清晰,只有非常强大深重的心魔形态才会无限趋近于活人。
这个心魔,是晏青的模样。
在晏画阑碰到它的刹那,便被卷入了一段记忆幻影中。
他似乎走在妖王宫的宫道上,身旁走过文武朝臣,无数赞颂之声传入耳畔。
“晏青殿下,天之骄子,栋梁之才!”
“恭喜殿下,年纪轻轻便接手了妖族大军,这可是所有人毕生难以企及的终点。”
晏青谦逊地行了一礼:“您老过誉了。”
“殿下礼贤下士、虚怀若谷,妖族小辈无人能出其右。陛下在您身上寄托着厚望,这么看来,下一任妖王,非殿下莫属。”
晏青摇头,眼中沁出真挚的笑意:“凤凰陛下千秋万代,本尊为她镇守疆土,便已心满意足。”
他想守护她一辈子。
行军前,晏青进宫拜别母亲。
巨大的梧桐树下吊着一只秋千,凤凰未穿冕服,只着一袭轻薄的裙装,橘红如火的衣带随着秋千轻晃,掠过优美的弧线。
凤凰笑容明艳:“来,乖儿子,陪娘荡荡秋千。”
晏青单膝跪地:“陛下,儿臣还有要务在身,恕儿臣无法作陪。”
凤凰长眉微挑:“什么‘陛下’、‘儿臣’的?别学那些老家伙,被规矩束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一股柔和的灵气扶起晏青,晏青站起身,恭敬道:“母亲,我要走了。”
“一路平安,早去早回。”凤凰笑着说,“回来之后多休息一段时间,生活可不止修炼和军务。”
晏青点头。
他像一张弓,时时刻刻紧绷着,只知向前,不知停歇。他想满足母亲对他的期待,也不让朝中众臣失望,更想成为妖族子民们心中的希望。
金翅大鹏所到之处,战无不胜,他麾下从未有一名将士牺牲,周围永远都是歌功颂德之声。
直到这一战打响。
魔修大举犯境,他独木难支,为了麾下将士们的安危,他照旧咬牙硬撑,没有叫援兵,一个人死守到最后,直到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