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袖手旁观,刚刚又直接击杀,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倒是矛盾的很。”
佟老却释然笑着,“姑娘瞧瞧我,这副样貌便是我本来的样子,这里太过贫瘠,已无法支持我修炼进阶了,我的寿命即将走到终点。
死之前,亲手杀了这孽畜,也算是我死得其所了。”
“再者,”佟老再次变回落寞的表情,“我已被滞留在这里数千年,这数千年间,从未与离开的仙者取得过联系。
或许,是因这通天路不好走,他们是生是死不好说。
也或许,是真不在乎我。
谁让我只是个小小的神将呢,位卑人微,若不是当初想看热闹,离得近了些,也不至于被卷至此地,终身不得回去。”
“听听你这埋怨的语气,孽龙要跟你合作时,你当真没动心?”
“自然,是动了的!”
佟老眸色愤然,面上却依旧平和,“谁不想做那人上人呢?被遗弃在这里,就相当于斩断了我的一切前路,更是影响到了我的寿数,我怎会不动心!
明明他们许诺我,我只需要在这里停留百年而已,百年之后,做为接应,打开升仙井。他们处理完孽龙后,会一并接走我。
我本只是个神君等级中,最低等的神将,待我回去,我便能跨过神君级别,成为更高等的天君,这是他们许诺我的!
多少人穷极一生都摸不到天君的边角,机会送在我面前了,我能不动心吗?更何况,只百年而已!我耐得住!
可我等啊等,一直等不到他们。
起初,我怨恨到了极点,每日里歇斯底里,差点就入了魔道,后来,与一得道高僧相识,经文安抚了我的狂躁,我又于人世间得了权势,勾心斗角的,实在是喜欢不来。
想那上界,也是如此吧,地位越高,斗的越狠,单凭我这个被人随意忽悠几句就赔上一辈子的,怎可能斗得过他们?最终结局,没准比那孽龙还惨呢。
这般安慰着自己,最难熬的日子,也就熬过了,时间的流逝以及不断的衰老,是最好的遗忘丹药,我最近记忆减退,本就时日无多,又何必怨恨上浪费时间,活一天赚一天,每日里乐乐呵呵的,不好吗?”
听着似是合理。
“哎呦!”佟老假装虚弱,“我这老胳膊老腿的,陪你们站了这么久,实在是站不住了。
几位还没辟谷吧?大战近一日,定是饥肠辘辘。
我呀,前些年放开了胃口,很是痴迷于口腹之欲,不如随我去小酌几杯,再决定是否住下。
或许,我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让你们觉得不适,实在是我好些年没有看见过你们这般年轻优秀的修行者了,看到你们就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故而,心中总想亲近。
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时日不多的孤寡老头,可好?”
“好。”桑晴晓应下。
千方百计的引他们去,这倚老卖老的话都说出来了,那他们就去瞧个究竟。
一行人跟着他往院子去,院子里除他还有一小童,小童性子挺活泼的,虽没有叽叽喳喳,那机灵的双眼将他们看了个遍,又满脸笑意的,拿出了许多好吃的,要不是他们再三说够了够了,小童还要来回多跑几趟呢。
霍启小声提醒,“一只小兔妖,拔苗助长,过早开了智,性子犹如婴孩,做事全凭他人的刻板教导。”
霍启又嗅了嗅鼻子,“或许还服用了不少的丹药,瞧着有趣机灵,只是某人希望他这样罢了,若主人不在,这小兔妖失了维持,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桑晴晓小声回应他,“还是霍叔厉害,我都没瞧出来。”
霍启不放心道,“当心些,莫被表象迷惑,这老者啊,被骗千年,怎可能真就心平气和,一只小兔子而已,也这般心狠……”
桑晴晓听话点头,“我知道,不会轻易相信他,只是有些上界的问题,想问问他。”
“怎么?你也想做那上界的人上人?”
亓骁眠握住了桑晴晓和霍启的手,将孽龙的过往传给他们看,“上界都是些狡诈之辈,能不去就不去,即便不得不去,也需提前计划,小心应付。”
“小心翼翼,伏低做小的日子,我可不愿意过,自然是不去的。
只是,弥刹彻底成为瑞兽,本是要飞升的。
从孽龙以及佟老处探得的消息,上界通道早就出了问题,这么多年不联系,佟老也无法离开,应是上不去的。
可弥刹的师父悟莲,你们还记得吗?
他可是在几十年前圆寂飞升了,整整一百零八颗舍利,轰动整片大陆,这飞升应该不是假的吧?
在他之前,还有几十个佛修飞升呢。
难不成,这片大陆还有其他的飞升渠道,只掌握在佛修手中?”
亓骁眠否认,“祝腾的记忆显示,当年被一同卷下来的诸神中,是有佛修的,地位很高,定是能知道机密的人。
若佛修有飞升渠道,他们又何需付出那么大的代价、那么多的时间离开呢?”
“天道奖励飞升者与其是否离开并不冲突,”霍启皱眉道,“一百零八颗舍利为真,悟莲飞升失败也可能是真的,只是他现在人在何处呢?这么多年过去了,很有可能凶多吉少了吧。”
桑晴晓担忧道,“待雷劫结束,弥刹没有飞升,他会比我们更快想到悟莲,到那时,弥刹得疯!我总感觉,佟老处,或许有答案,咱们最好是在雷劫结束前解决。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条孽龙破坏力已经够大的了,再来一个状态良好的麒麟,这片大陆可受不住。”
这时,佟老捧了一坛酒回来,酒坛打开,飘香四溢,再细闻,隐隐有了醉意。
“这坛酒可是我用了上百种草药,酿制而成,酒封封上后,又埋了三百多年,每年我都会用术法蕴养一次,杂质已全部剔除,是上好的疗伤良药。”
佟老又每人倒了一杯,自己仰头饮下,将空酒杯给他们看,示意自己没有动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