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眼中,缪存觉得自己是透明的。
但骆明翰很快便收敛了这样的锋芒,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拆穿他:“你之前喜欢过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他?”
缪存:“……”
“他陪你看展,带你去一些场合,教你人生道理,你跟他说你怕鬼怕黑,说你的小时候,你仰慕他,但你们什么都没做过。”
喉结上下滚了滚,缪存吞咽了一下,垂下眼睫,“你不要乱猜了,骆哥哥,我只有你。”
骆明翰深深地凝视他,半晌,姿态高傲而慵懒:“有也没关系,既然你们已经错过了,就代表没有缘分。”
缪存如释重负,只是一口气还未出,骆明翰便悠然说:“……但这不妨碍我嫉妒他。”
缪存被他充满占有欲的目光看得心底一空,表情都慌乱了起来。
完了,今晚上又要被玩死了。
凭心而论,这种“折磨”也不是说不舒服,只是面对着镜子膝盖大张被玩得汁水淋漓,这种景象怎么看怎么难堪。但他食髓知味,又拒绝不了。
可是,骆明翰甚至都还没有真正占有过他……
缪存不敢想象这一天,可能会死的。
骆明翰搭着腮,玩味地看着他,“你同学后来还有欺负你吗?”
“什么同学?”
“第二次见你时的那些小混混,说你是同性恋变态的。”
缪存完全每天睡觉前都要自我洗脑一遍「我是职校大二学生,我是动画系的学渣」才敢入睡,骆明翰这么问,他立刻说:“没有,他们打不过我。”
“那他们知道你谈恋爱了吗?”
连他自己都搞不清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好像……好像是宣示主权,是确认自己的存在感。他想过去学校里接缪存,但缪存不给他机会,每次都是在校东门见面。他上学的教室、宿舍楼、学校里喜欢的小路,骆明翰都没见过。
缪存点点头:“知道的。”
因为骆远鹤的关系,各个系里的老师都跟他很熟,有什么助教和写生机会都会使唤他,学长学姐也总让他帮忙,反而在同届生里他是独来独往的。最近十叫九不在,便知道他的心思是跑出去了。
“缪缪谈恋爱了是不是?”第五工作室教抽象的老教授笑眯眯地问,“你骆老师知不知道?”
缪存摇头。
”那我要找个机会告诉他,你这个小天才也动了凡心了。”
“你别!”缪存口不择言,脸上立刻染了红,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声音紧张地轻了下去:“——别告诉他,……千万别告诉。”
缪存的这一声“知道的”,让骆明翰莫名愉悦,刚才的醋劲儿都消失了,他跟一个过去式的失败者较什么劲?
“那准备什么时候带我见一见你朋友?”骆明翰游刃有余地话题带向了自己真正想聊的方向:“……或者,见一见我朋友。”
缪存没料到还有这个环节:“一定要见吗?”
“不是一定,只是如果你答应的话,我会跟高兴。”骆明翰每一句都是说过千遍的标准台词,就连温柔的语气也是如出一辙的,“他们都很想见你,一直催我介绍你去认识。”他慵懒地笑了笑。
缪存体贴地换了个问法:“不可以不去吗?”
骆明翰又开始攻略,不以为意的模样中有着点到为止的失落:“可以,你要是实在不想去的话,我就回绝他们。只不过少不了要被他们笑一顿。”
“为什么?”
骆明翰无奈而深邃地凝视他:“你说呢?是我一直忍不住总提你,想把你带到他们面前,想迫不及待地昭告天下,炫耀你和我的关系。”
缪存心慌意乱,瞥下的眼睫藏住所有情绪。
用和骆老师同样的脸同样的温柔说出这样的话,他怎么能招架得住?
“好吧,”他勉为其难,“但是我不擅长和陌生人相处。”
骆明翰勾了勾唇,“没关系,只是他们可能比较随便,我会让他们收敛一点的。”
关映涛得了消息就开始组起了局,平常玩得好的那一圈儿也都得了风声,这次带来的真真儿是如假包换的清纯男大学生,千万要收起下三路下九流的那一套,别到时候把小朋友吓跑了,砸了骆少的招牌。
缪存那天没有刻意打扮,平常上课怎么穿就怎么穿了,纯白T恤外面套一件莫兰迪色宽松毛衣,脚上还是万年不变的帆布鞋,把关映涛纯到无语。
“卧槽你真他妈下得去手!”关映涛把骆明翰拉到一边,“是不是太纯了点?作孽吧你!”
骆明翰咬着烟笑得含糊,在暗色流金的灯光中,他的侧脸英俊又纨绔,是一种漫不经心不以为意的坏。
在场老油条老混子老金融圈流氓对缪存统一达成共识,确实是纯的,比人民币还纯。
而且长得真是绝了,清冷天真乖巧,连呼吸都透着漂亮,跟他说话时,他会认真地看着你,让你一时间忘了自己想说的是什么。
骆明翰确实是圈内顶级猎艳高手、顶级眼光。
“小漂亮,”有人托着腮逗他,“我们骆哥哥可不是什么正经人,你不要太认真了。”
骆明翰护着缪存,笑了一声:“说我点好的。”
“可以啊,”剩余人笑着调侃,“拿酒来换。”
这种场合都真真假假的逢场作戏,骆明翰今天是主角,被一通好灌,五六杯后,他搭在靠背上的手支着太阳穴,与缪存亲密地低语:“喝不了了,帮我喝一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