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工期是不是彻底结束了?”
“嗯。”
“以后还会和她合作吗?”
“应该会的,她素质很好。”
白布垂下,骆明翰似乎对这幅画上的曼妙曲线没有任何兴,“她心思不纯,你少跟她来往吧。”
缪存的停了下来:“我选模特,不是选朋友,她单不单纯跟我的画没关系。”停顿了许久,终究忍不住讽道:“你把人睡了再说这种话,是不是太卑鄙?怎么,她骗你钱了?”
骆明翰一愣,站直身体皱眉问:“什么东西?谁把谁睡了?”
缪存一一画得专注沉稳,好似只是顺便跟骆明翰聊这件事,“你把她睡了,还是她把你睡了,有什么区别吗?”
掌心一空,画被从手中无端抽走,刷在缪存掌心留下一抹蓝。他回头,不解地望着骆明翰:“你干什么?”
骆明翰一字一句:“说清楚。”
缪存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说的,“把还给我。”
“你为什么觉得我跟她生过关系?”骆明翰简直气笑了,“我是gay,我想睡谁能不能睡女人对着她硬不硬得起来你不清楚?”
缪存被他问得有点迷茫,顺从地说:好吧,……把给我。”
骆明翰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胸口堵得不行,连呼吸都变得滞重起来:“是她跟你这么说的?”
“嗯。”
“她平白无故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缪存觉得这些过程没必要跟他说,敷衍地回:“随口聊的。”
骆明翰缓缓站直身体,在他指间几乎被掐得变形,半晌,缪存听到他叫了一声自己的全名——
“缪存。”
缪存不明所以,被他一把拉了起来,手腕被扣得生疼。他抬起眼,只觉得骆明翰双眼红,浑身气息沉得冷,目光里失去了一贯以来的镇定,他语气焦躁地问:“所以你早就觉得我跟她生了关系,觉得我出轨背叛了你,为什么不来问我?为什么不亲口听一听我说是怎么回事?”
缪存觉得他有点烦,手上用了些力挣脱,但没成功,“——我没兴。”
他说完这句话,只觉得手腕上的力度猛地一紧,似乎是骆明翰控制不住心脏处的那狠狠一抽,以至于浑身都是失去了控制。他几乎是掐着缪存的腕心:“你为什么没兴?”累极了的大脑乱糟糟的,甚至无法理出有逻辑的语序,他再度问:“为什么没兴?我有没有出轨,有没有和别人睡过,你……”他喘了口,目光死死地盯着缪存,尾音艰涩:“……你都不在乎吗?”
缪存无法理解他的失态,“嗯”了一声,理所当然而略微不解地问:“这不好吗?”
第23章
因为缪存眼里的迷惑是那么真实,骆明翰一瞬间甚至说不出反驳的话。
缪存从他紧握的手里抽出刷,挣脱开他的束缚,无所谓地说:“你要是觉得不好的话,那我下次就多问一问。”
骆明翰松了手,看他收拾桌面和工具。很多美术生的办公台都脏兮兮的,因为艺术家不拘小节,但缪存习惯很好,对所有工具也都很认真,颜料管口永远都用软布擦得干干净净的,绝无一点残留。骆明翰看着他的模样,不知为何想到了骆远鹤。
骆远鹤从小学画也是脏兮兮的,动一抹西一抹,骆明翰忍无可忍,硬是把他骂到了规规矩矩近乎洁癖。他现在从缪存身上看到了骆远鹤的好影子。
骆明翰沉默了许久才问:“你可以问我的,如果不问,我会以为你不难过。”
缪存没说话,骆明翰清了清嗓子,有些莫名其妙地说:“……要是难过可以说出来。”
他好怪,好像就等在缪存说一声难过。
缪存停下动作,不知为何安静地看着他,用目光将骆明翰的眉眼、鼻子和嘴唇都仔仔细细地描摹过了,才认真地回答:“难过的,心里会难受。”
因为他很难时时刻刻都把骆明翰和骆远鹤区分开,所以,虽然骆明翰做了这样的事他不在乎,但难免代入到骆老师身上去,这种时候,难过就会铺天盖地袭来。
好像有一块巨石从他的心口移开了,骆明翰只觉得自己重呼吸到了氧气,连心脏的跳动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喉结咽动,他低声问:“怎么难受?”
“不想吃饭也不想喝水,画不了画,总是呆。”缪存据实回答,但没说全部的实话,真相是,但只要一想到对象是骆明翰,这些难受劲儿就立刻消失了,好像药到病除。
骆明翰出轨,关他什么事呢?他把他当替身,总不能还要求替身为他守身如玉洁身自好吧,那对这个替身也太不公平、太不讲道理了。
缪存是个讲道理的人。
他没看到骆明翰勾了下唇,又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那你现在可以不难受了,我跟她没什么。”
他个性是骄傲的,所以解释坦白也带着故意的冷然,好像在刻意端起大慈悲的姿态。
缪存咬着唇,两边唇角却向上抿起,果然一副开心到了的姿态,甚至连眼眸都亮了起来。
骆明翰心里柔软一片,只想好好疼他,不由得问:“有这么高兴吗?”
“嗯。”缪存忍不住笑出了声,“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少画一幅画了。”
骆明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