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司编的一曲喜鹊登枝来庆贺太子弥月之喜,舞姬身着朱红广袖留仙裙,腰肢柔软,舞姿曼妙,殿内殿外一片喜庆祥和。
太子殿下身穿绛色如意暗纹对襟短衫,头戴杏黄色锦缎赫赤纹绣虎头帽,用锦缎包着,只露出个脑袋,被俪妃抱在怀里。
百官的贺词千篇一律,听得人乏味。宁王与瑞王都派来的人都送上贺礼,参拜了太子,并回禀皇帝三日后回蕃地复命,皇帝表面挽留了一番,心里却十分高兴。
先帝育有三子,宁王素有贤王的称号,瑞王心计深沉,当今圣上资质最为平庸。
可谁知先帝临终前却把位置传给了他。
许是几十年居于人下,一朝得势,便是对手足的疯狂打压。
朝堂经过血洗,宁王和瑞王羽翼皆被剪除,随后灰头土脸的前往封地,多年后在封地抑郁而终
酒过三巡,大殿突传来啼哭声,俪妃把孩子递给云霜,云霜带着去殿后的暖阁里寻乳母嬷嬷去了。
“太子殿下哭声洪亮,身体康健,陛下洪福齐天,实在是天佑大邺。”立马就有官员来拍马屁。
“太子有陛下庇护,自然是无忧。”皇后此时却突然接起话茬。
“只是可怜俪贵妃妹妹照顾幼子繁琐劳累,日渐清减了。”大殿上安静了下来,众人看向皇后,姿态端方,一副关心的模样。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太医日日来诊脉,臣妾身体无碍,只是妾身照顾太子分身乏术,未能助娘娘协理六宫,心中有愧,后宫事宜冗杂,娘娘实在辛苦。”
俪妃眼尾扫过皇后,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意味。
皇后暗暗咬牙,膳桌下的手紧紧攥着,面上却还是带着笑:“本宫为中宫之主,管理后宫乃职责所在,何谈辛苦。”说完不经意间往后面的文官桌看了一眼。
“皇后不仅是六宫之主,更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突然话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话说的是内阁辅谢德安,更是皇后的父亲,一身绛紫色官袍,头已有些花白,却声音如钟,不见老态
“殿下年幼,贵妃娘娘体弱,皇后身为中宫之主,臣以为,皇后应为陛下分忧,把太子接到景仁宫,悉心照顾,既体恤贵妃,显后宫和睦,又表率万民,母仪天下。”
谢德安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皇后心中暗喜。
俪贵妃内心并无波澜,落杯的手丝毫不慌,四平八稳,眼睛却立刻湿润起来,急急地看向皇帝,一脸的惶恐不安。
皇帝暗地里抚了抚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皇后慈爱仁心,朕心甚慰。只是太子事关重大,不仅牵扯后宫,更是事关前朝。
皇后不曾做过母亲,更不曾照顾过婴孩,又如何能照顾好太子呢?
太子已习惯在芷阳宫由俪贵妃照顾,若换了环境,不适应,由此生病,就更得不偿失了。”
一席话让大殿之上的百官皆哗然,皇帝平日仁善平和,甚至有些优柔寡断,谢德安更为官数十载,很得圣心,如此当面言辞犀利,实在罕见。
谢德安也是一惊,本以为是稳操胜券,不承想皇帝在太子一事上这样的坚决,连忙下跪:“臣酒后失言,考虑不周,请陛下责罚。”
皇帝并不接话,而是看向了皇后:“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皇帝刚才那番话是往她心窝上戳刀子啊。
皇后用力稳住身子,弯出个有些难看的笑:“陛下圣明,臣妾有心无力,由贵妃妹妹照顾太子殿下最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