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当初瘦削单薄的少年也长成了能一路背着她从北山顶走到山脚下的青年了。
曾经的过往如星子般隐约6续地冒了出来,白露忽然觉得有些累了,困倦地将头搭在他肩膀上,忽而有些多愁善感:“沈梵,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留下你吗?”
沈梵脚步一顿,想要回头去看她,却在脸颊蹭过一处温热柔软时僵住,硬憋着一口气重垂头看脚下的路。
白露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语气轻忽飘渺的说:“你相信人有轮回转世吗?以前我是不信的,后来遇到一些事,我还是不怎么信,毕竟就算是同一个灵魂,可有了不同的人生经历,怎么可能还算同一个人?”
沈梵安静地听着,默默记在心里并跟着她的讲述去思索。
“可是有的人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不管变成什么样的模样,什么样的性格,就是有些东西死活不知道变一变。”白露想到自己刚开始听完缺德系统的说法时,自己那自内心地感慨,感慨补偿对象到底是如何的霉神转世啊,居然能倒霉到每一世都被她祸害成那样。
叹了口气,白露搭在沈梵另一边肩膀上的手捏了捏他脸颊,没什么肉,捏都捏不起来。
沈梵也任她施为,只是蓦然出声问她:“那你希望他变吗?”
白露歪头,看他俊秀的侧脸,看他夜色中辨不清颜色的耳廓,许久才迟疑地说:“其实,也不太希望吧。”
虽然知道他要去参加联谊时,她想着要重拥有一片森林,然而白露并非自欺欺人的性子,自然知道其中也有赌气的心态。
直到那个长得清秀一身傲气的女生出现在她面前,看着对方理直气壮地为他打抱不平时,白露忽然尝到了酸涩,也有了一丝怀疑。
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失去他了。
明明之前从未怀疑过,还会因为笃定他对自己永远不会改变的感情而暗自得意,常常以此作为造作矫情的底气。
她到底是自私的,并不想放他自由。
明明已经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连子子孙孙都不知繁衍了多少代了,凭什么他说要自由,她就要给他自由?
她白露什么时候成为这么伟大的人了?
白露双臂缠绕着沈梵的脖子,一点点勒紧,带着点委屈的蛮横:“沈梵,你不准丢下我一个人说走就走了。”
沈梵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认为他要走,不过这种困惑并不影响他因此产生窃喜与满足:“不会走。”
自然不会走,即便是她烦他了,要撵他走他也不走。
此时此刻,沈梵不由得希望这条下山的路更长一点。在这样寂静的夜色中,微寒的夜风让她愿意主动靠近他,依赖他,彼此的体温温暖着对方,连同身上同出一瓶沐浴乳的香味也交缠融合不分彼此。
沈梵总乐意让自己的一切与她融为一体的。
可惜路总会有尽头。
而且背上的她也娇气地打起了喷嚏,大概是被夜风吹得有了些感冒的兆头了。
沈梵加快脚步,到半山腰停车的地方将人塞进车里,又翻了小毯子给她盖着:“回家冲个热水澡,再喝杯姜茶才能去睡觉。”
白露不喜欢姜汤的味道,哪怕沈梵已经努力让它变得口感更柔和爽口:“嗯。。。不想喝。”
或许是今晚的气氛让他感受到了她准予的放纵,沈梵没有刻意,甚至是顺从潜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她的顶,轻声哄她:“乖,喝了才不用感冒吃药打针。”
白露把小毯子盖到鼻子上,只露出一双眼睛软软地看他。沈梵只觉得心口仿佛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蹦来蹦去不说,还使劲儿踹他可怜的心脏。强自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念想,沈梵勉强想到一个看起来足够正常且正直的理由:“要是感冒了,我们的毕业旅行就要推迟了。”
白露一直想着出去玩呢,闻言只能勉为其难点头认命:“好吧,那你多放点糖。”
有沈梵的甜味姜茶压着,好歹白露没有真的感冒,所以在两天后,两人终于如愿坐上了旅行的飞机。
这次沈梵准备要去的是西藏,辽阔的草原,低垂似盖的天空,最接近神明的殿堂。。。。。。
而白露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吃得习惯那里的饮食,会不会出现高原反应,晚上是不是要睡蒙古包。。。。。。
然而担心再多,白露依旧选择了跟着他一起踏上了与她而言算是未知的路途。
事实也证明了,白露的担心是多余的,毕竟在她操心这些问题之前,就已经有个人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o5年的西藏还只有一条铁路,且还没有全面通车,有些地方还在修建中。
好在他们是自行安排路行路线,沈梵也早就准备好了,白露只需要跟着他走就好。
作为第一站,沈梵并没有安排什么有名的地方,而是在带着她下了火车又包了辆面包车后摇摇晃晃来到了一处有山有水有森林的地方。
这里只散落着三三两两的蒙古包,下车后最夺人眼球的是镜子似的湖泊,湖泊呈月牙状,开车的藏民说那叫达瓦拉错。
达瓦是月亮的意思,拉错两个字都有湖泊的意思,是西藏湖泊名字里最常见的,这里的人崇尚自然之神,相信山、水都有神灵,显然,这样一个背靠小片森林,森林之后还有大山,森林之前还有湖泊的地方,是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