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二班的教室外走廊上。
陈果谨慎地选择了离楚大小姐狗腿n号白露远一点的距离,背靠着教室墙壁,从书包里掏出数学书,竖着耳朵听教室里龙老师的讲课声。
因为都是她提前自己复习过一遍的内容,即便错过了开头部分,陈果还是很快就听入了神,等猛然现身边鬼鬼祟祟凑过来的人时,吓得浑身一哆嗦,险些没直接叫出声。
陈果心脏还砰砰乱跳了,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起来,满眼戒备地盯着白露,同时重横向拉开彼此的距离。
这些人真是够了,难道现在连上课时间都不让她安宁一下?怪不得从来不可能乖乖接受惩罚的狗腿子白露一大早就等在这里,原来是换法子整她了吗?
想到最近这半学期以来遭遇的欺辱,陈果暗自咬牙,眸光闪烁不定。
在遭遇这一切之前,陈果也跟其他普通人一样,根本没想过校园欺凌这种事会生在自己身上。原来从来只是在各种网络闻上看见的事,其实也能距离自己这么近。
她既恨且怕又憋屈不甘,不明白自己一个拿奖学金过活的小屁民到底是怎么招惹到高高在上的那些天之骄子的。
明明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完全不可能有任何接触的两个世界的人,为什么那位要如此不遗余力地折腾她?
难道只是因为想要找个乐子,于是随便地垂眸往地上一瞥,就恰好选中了她这只蚂蚁?
不是没人暗地里劝她去跟人认错,不管是下跪也好服软也罢。
在越逾线的欺负中,陈果也不是从来没有动摇过,可每当产生那种“算了”的念头时,陈果总会想到奶奶。
奶奶并非她和哥哥的亲生奶奶,而是在垃圾堆里把他们俩捡回去的陌生人。可是奶奶靠着捡垃圾把他们两兄妹拉扯大了,也教会了他们什么是骨气,什么是尊严,什么是梦想。
这些东西并不分穷人还是富人,只要是人,就应该有,就有资格拥有。所以这些人凭什么随随便便就剥夺了她作为人应该有的一切?
白露不知道自己简单地一个靠近就能引来小姑娘这么一大堆复杂的思绪,在捞钱以外的事情上,白露一向喜欢简单化。
所以她没有纠结多久,看陈果躲瘟神一样躲着她也不在意,反正对方躲一步自己就跟一步呗,又不是横跨了一个大西洋。
看见一向脾气暴躁的白露一反常态这么“有耐心”,陈果一颗心直往下沉,脑海里已经不由自主闪现出各种对方可能会使出的阴招了。
就是在这样的思绪下,陈果听见对方压得很低、宛如地下党交换情报的声音说:“嘿,倒霉蛋,又被整了?要不然你给我补周末家庭作业,换我随时给你提前通风报信一回?”
用最神秘兮兮的语气说着最不客气的话。
陈果差点儿怀疑自己耳朵产生了幻听,茫然地回头看她,正对上无限接近自己的一张清水芙蓉面。
陈果懵逼的脑子中冷不丁跳出一句:皮肤还挺好的。
跳完了才回过味来,这是在跟她搞见不得人的地下交易?白露这个人,在楚诗情那个豪门大小姐面前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可也是排得上号的狗腿子。
这些日子以来整治她的主要也是这群上赶着巴结楚诗情的狗腿子团队,所以对方说私底下给一次通风报信的机会,陈果是相信对方有这个能力的。
可有能力,不等于对方说话算话。
毕竟白露是谁?怎么可能做这种小学生一样的幼稚交易?指不定又是她们商量好了要来捉弄她的小把戏。
陈果觉得这借口实在有些好笑,所以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幼稚把戏:“你怎么可能真的不做作业,就算是做不来,随便上网一搜就有一堆的标准答案。”
现在可不像十几二十年前了,那时候的学生在家做作业,做不来就是真没办法。因为他们班上班主任管得严,再加上她本身有点身份背景,最不服管教的学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都会准时准点地把要做的作业抄好交上去。
白露被说得有点儿尴尬了,她总不能说自己过来以后光顾着捞钱了,根本没及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一个需要乖乖交家庭作业的高中生吧?
所以她用戳着下巴思索片刻,忽然凑过去悄悄说:“陈寻没告诉你我跟他的事啊?”
突然听见自己哥哥的名字,陈果镜片后面的眼睛瞳孔一缩,还带着稚气婴儿肥的脸蛋绷得紧紧的,险些克制不住打磕的牙齿,“你什么意思?!”
难道这群人已经丧心病狂到直接对她唯一的家人动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真的是这样……
陈果捏紧了手里的数学书,眼底氤氲着戾气。
偏偏她旁边的人一点没注意到,而是“啧”了一声,奇奇怪怪地用手肘捣了她一下,然后给她做了一幅暧昧不明的表情。
想到白露在男女关系上的作风,想到学校里私底下传扬的关于白露的私生活,陈果终于get到了白露给的暗示,顿时脑子嗡嗡地,像是有无数只小蜜蜂在里面没头没脑地乱飞。
刚才还一副随时可以上战场杀敌的眼镜妹突然就结巴了,脸蛋唰一下红得像猴屁股,控制不住地拔高了声量大喊出来:“怎、怎么可、可能!!!”
教室里的讲课声一滞,陈果还没反应过来,班主任龙老师就出现在门口,对着两人怒目圆睁,抬手往走廊尽头的厕所一指,气沉丹田怒喝一声:“既然都不想上课,那就滚去厕所做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