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峋推门进来。
他绕过正对门的屏风,但没坐回谢龄身侧的位置去,而是站在能将那人完全纳入视线的位置上,斜斜倚靠住墙。
这样的举措委实出乎谢龄的预料,他以为萧峋赢了谢风掠,会蹭过来讨几句夸奖。谢龄寻思几许,觉得这人表露出的大概是“我知道会被说会被骂但我就是不改就要这样做”的意思,而自己此刻又有些暴躁,便不想理他了。
选择已经做出,结局已成定数,多说无益。
莫生气。谢龄又开始念咒语,抬到一半的目光落回去,继续看手上的书。
下一刻,却是听得萧峋用一种克制过了、但克制不住的声音低低闷哼了一声。
一股血腥气息在茶室内蔓延开。
谢龄眼皮子一跳,猛地扭头过去。
方才那场比试,看上去是谢风掠受伤不轻,不曾想到,萧峋竟伤得更重。
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鼻翼挂满冷汗,右手捂着左腹,血染红了手指,透过指缝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汇聚。
茶室寂静,滴血的声音沉闷。
谢龄脸色登时黑了下去,启唇到一半又抿紧,想说萧峋几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只能蹙着眉把书往桌上一丢,从芥子空间里取出止血的药,大步流星走向萧峋。
雾蓝色的袖摆在半空中起落,拉出的弧度近乎一片半月。
任谁都能看出谢龄在生气。萧峋却弯起眼笑了一笑,似如愿以偿般。等人来到面前,萧峋低低喊了声“师父”,不等他说什么做什么,上半身往前一倾,额头抵在了他的肩头。
谢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下意识要把人拍出去,手抬到一半,却瞥见萧峋的肩膀甚有几分单薄瘦削。
他的手落回原处,终究没把萧峋推开。
“怪疼的。”萧峋轻轻哼了两声,说道。
“自讨苦吃。”谢龄斥责一句,就着这样的姿势,拎走萧峋捂在腹部的爪子,解开他的衣衫,查看伤口。
伤得很深,皮开肉绽,若谢风掠出剑时再多加几分力,萧峋就要被刺个对穿。谢龄都不忍看,却不能不看。
“我这不是想——给自己讨个面子嘛。”萧峋拉长语调说着,眉眼低敛,目光随谢龄手的移动而移动。
他腰腹上全是血,谢龄素白的指尖沾染上,像细腻洁白的玉石带上了一缕殷红。
这人的手真好看,萧峋心想道。
年纪轻轻,胜负心却这样重。谢龄心中亦有想法,恨不得敲萧峋一脑袋,可事已至此,只怕敲了会更傻,思来想去,先塞了颗止血的药丸到他嘴里,再将一张疗愈符贴到他伤口上。
谢龄下手很不客气,萧峋伤得又重,立刻就见这人弓起了背,侧脸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