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满脸的泪,就是眼睛里含着,似乎是还堪堪保留着一丝理智,只是低哼着呜呜,撑不住了才几滴泪珠子落下来,整张脸贴在她的脖颈上,看着可怜的不行。
虽然是不厚道,在人家妈妈去世的时候这样想,可吴芷红莫名的觉得他可爱,哭起来更可爱了。
“我在这呢。”她哄道,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我陪着你。”
他情绪失控也只持续了几秒,安静下来后便转入一种恍惚的状态,吴芷红牵着他的手结清了后续的医疗费。
他脸上沾着干涸的泪痕,也许是刚从送外卖的地方赶过来,有些脏兮兮的,那些干掉的泪痕变成灰黑色的痕迹黏在脸上。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是难看的,如此狼狈,看上去却像一只淋湿的瑟瑟抖的大狗,引起吴芷红满腔的怜惜之情。
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总有些男人会对着美丽女子落泪而手足无措,她也只是一眼,便再也无法硬起心肠。
于是她用湿纸巾一点一点擦拭他脸上的泪痕。
徐弈鸣不再掉眼泪,眼眶通红,眼球上蒙着一层水层,她看过来就垂下眼,呼哧呼哧的抽着气。
“……谢谢。”
他瓮声瓮气的说着话,努力的想把脑袋塞进她的怀里,又被吴芷红掰正脑袋擦脸。
“谢什么。”吴芷红抽了张湿纸巾,“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吴芷红听柳奕说过,他是少数民族,或许丧葬习俗和她们这边的不太一样?
“等火化。”徐弈鸣回答。
吴芷红:“那你是想带回老家,还是葬在这里?”
“我妈妈想我留在这里……她不想回去。”徐弈鸣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妈妈买块墓地吧。”吴芷红提议道。
“不用了。”他吸口气,“我妈想让我把她洒到水里。”
吴芷红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情,他看上去并不想执行母亲的遗愿,可又强撑着。
“是不是缺钱?”吴芷红问道,她刚才结清医疗费,就现花费已经过了合同约定的限额,说来也是奇怪,出来干这一行,他要的钱不多,当然合同约定的时间也很短。
徐弈鸣没有说话。
她开始巡视徐弈鸣这一身行头,原先的注意力都在衣服下面,她都没怎么仔细观察过他,而现在,吴芷红才现,他寒碜的过了头,洗的白的球鞋以及有些黄的白色T恤。
他每次出现的时候都尽量把自己打扫干净,以整洁清爽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吴芷红从未把他放在心上过,自然也从未现他的境遇凄惨。
“你为什么不多要点钱?”吴芷红主动问道。
她难得的有些些愧疚,在她眼中,徐弈鸣还是有那么点不同。
徐弈鸣怔了怔,过了几秒才开口说话,“一开始是没有办法,医院那边急需用钱……我不想做很久。”
“你只要了当时医院要的医药费吗?”吴芷红问道。
他点点头。
“那你后来为什么不找我要呢?”吴芷红疑惑道。
徐弈鸣看着她,他眼中水光闪动,在这一刻,吴芷红甚至以为他会哭出来,可他没有,只是用很小的,近乎气音的语调说道。
“我想要在你面前是最好的……”
吴芷红一愣,她有点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什么叫在我面前是最好的……”
她看到徐弈鸣看着她的眼神,纵使是饱含悲痛可在看向她的时候,依旧是柔和的,吴芷红再次意识到一个事实,他是喜欢她的。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时时刻刻想在他(她)面前保持最好的形象。
吴芷红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忽然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还是买块墓地吧。”在他拒绝之前,吴芷红便强硬的说道,“在合同生效期间内,你得让我高兴,现在听我的话,就是让我高兴。”
于是徐弈鸣安静下来,只是看着有些失落。
吴芷红陪着他走完后面所有的程序,人死后医院会直接联系火葬场,她这边动用金钱的力量在三环买了块墓地,墓地在森林公园里面,环境挺不错。
徐弈鸣情绪低落,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吴芷红则在结清后续所有费用时再三感叹医保的重要性,他母亲前后所有的费用已经到达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谢谢。”徐弈鸣不停重复的和她说着这两个字。
吴芷红倒是没太大的感觉,只是共情的觉得他有些可怜,后续人进火化炉她没有跟过去,在附近找了家奶茶店坐着等,徐弈鸣最后是抱着骨灰盒红着眼睛出来的。
后续就是墓地,原本有些地方习俗会让直系亲属第二天送上山,但徐弈鸣并没有这个心思,直接去往墓园,直到骨灰盒放进墓地,他都没再说一句话。
吴芷红觉得他状态不太对,晚上也没多少事做,干脆就陪着他在江边散步。
他的情绪较医院里是平静了许多,就是人还是呆呆木木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忙活了快一天,中午也没吃多少东西,吴芷红肚子饿的咕咕叫。
“你饿不饿?我们先去吃饭?”
徐弈鸣呆呆的应了一声,看上去也没听进她的话,吴芷红只能又重复一遍,这一次,他终于有了反应。
“我给你做饭吃吧,外面东西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