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画室的照片、深夜的大海、冷清的黑巷子,偶尔夹杂几张手机截图,都是同个事件的闻。还有不少许思文和画室同学的合影。年轻人在脸上抹了油彩,张牙舞爪做鬼脸。在许多笑脸里,只有许思文的笑容冷冷的,掺夹心事和黯淡。
宋沧和路楠边看边讨论,高宴根本插不进嘴,悻悻收拾东西想走。猫们在夕阳光线里打呵欠,三只滚成一团,懒洋洋的。高宴正要道别,看到路楠点开了一张照片。
照片拍摄时间是去年二月,正是春节,许思文和一个女孩穿了一模一样的酒红色风衣,在海边合影。她笑得开朗,挽着伙伴的手,彼此贴得很近。类似的照片有许多张,俩人围了不同颜色的围巾,型妆容十分相似,乍看似一对姐妹。许思文那时还没有把头染成粉色,她在海边的栈桥上奔跑、挥手,快乐得像一只鸟儿。
甚至还有视频,许思文指挥那女孩摆造型,“跳起来,对对对……跳起来的时候张开手,不丑,你信我,我技术可好了。”长的女孩跳得累了,叉腰看她。许思文笑得脆极了:“你好可爱。”这句话还没说完,女孩张开手朝她冲来,许思文也展开双臂,两人抱成一团大笑。
宋沧察觉路楠一直没出声:“照片和视频有什么问题吗?”
“她是谁?”路楠指着陌生的长女孩问。
宋沧和高宴不知路楠为何对这陌生女孩感兴。两人一对眼色,高宴便知又是自己该出场的时候了。他拍下这照片,给宋沧的姐姐打电话,问她是否认识照片上的人。
高宴一走开,宋沧和路楠立刻陷入尴尬的沉默。猫们在路楠脚上滚来滚去,拼命想引起她注意,无奈路楠正竭力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事情上,全然不管三猫疯狂蹭腿卖乖。
宋沧坐得太近了,她恨不能丈量彼此之间的距离,好指责坏东西宋沧得寸进尺。俩人肩膀几乎相碰,偶尔回头示意她注意照片上细节时,宋沧的坦然反倒让路楠想起许多不好意思回忆的瞬间。
而且他们正坐在沙上。可恶,可恶。路楠心底小人又接二连三冒出,齐声大喊:这么有钱,怎么不多放几张沙!怎么偏偏就坐这张沙!这可是充满回忆的沙!
路楠挥手扇跑内心小人,耳朵热得涨红。充满什么回忆,她难以控制自己不去想。白天里故我堂四面的百叶窗都拉了上去,好好地卷着。多么堂皇的一个地方,谁能想到昨夜在这里,曾生过那么多让人面红耳热的事情。
路楠装作坦然,目光却躲闪得狼狈。宋沧很有技巧地试探她的反应,越试探越觉得充满味。他交往过很多女人,但路楠的反应最有意思。她不像任何人。
宋沧说着“坏猫”,伸长手臂去抓窜上沙的白猫。这姿势让他比之前更靠近路楠,路楠下意识躲开,白猫在沙乱窜,被宋沧一把扣住后颈。三花窜了上来,两三下踩到宋沧头顶上去。路楠想把三花抓下来,三花反倒挠了她手背一爪。
宋沧把两只猫扔到地上,紧张地抓住路楠的手察看,幸好没有伤痕。手心相贴,他手指擦过路楠指腹,像信号一样唤起了皮肤的战栗。路楠火抽回手,很生硬地:“你坐远点。”
“为什么呀?”宋沧扮作懵懂。他很擅长这种戏份。
“高宴还在这里!”路楠压低声音,“先做正事。”
宋沧心里顿时冒出一百句能把这场对话引向暧昧方向的话。但他决定适可而止。
“怎么对她感兴?”宋沧挑起别的话题,他对着照片视频左看右看,也只觉得这是两个闺蜜的来往,“她有什么特别的?”
路楠瞪他一眼,继续往上翻云端照片。长女孩的照片渐渐比许思文自己的更多。有时候仍掺杂几张章棋,仍是偷拍视角。
“我见过她。”路楠说,“她好像是肖云声的妹妹。”
宋沧坐直了。他忘了自己现在正步步为营地逗路楠,失态地抓紧她的手臂:“什么?”
路楠说出去年和这个女孩的几面之缘。“但我很久没见过她了。”路楠说,“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宋沧紧紧攥住她的手臂,那力道甚至让人不舒服。在他怪异的状态里,路楠忽然感到一丝怀疑。她想起梁栩出现那一夜,同样古怪的宋沧。为什么他总是对和许思文相关的事情有这么大的反应?
路楠正要开口询问,高宴推门而入。
“问到了。”高宴说,“她是许思文闺蜜,俩人初中是同学,三年同桌,关系一直很好,许思文常常邀请她到家里玩儿,她父母也都认识的。俩人都在博阳中学读书,高一高二都是同班,实在是很巧的缘分。名字……我看看。”
他翻了翻聊天记录。
“对,杨双燕。”高宴举起手机,展示一条短信,“她叫杨双燕。”
杨双燕,燕……燕子。
路楠和宋沧对视,异口同声:“剪刀腿爱德华?!”
第三十章“你如果真的有武器,不如直……
杨双燕和许思文认识很早。那时候许思文还没有变成现在的忤逆性格,她是符合所有父母想象的女孩:乖巧懂事,听话美丽。
许思文是夺目的,杨双燕却不是。她长相平凡,身高平凡,成绩平凡,是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这两个人有着说不完的话。许思文和杨双燕同桌才一周,就把她请到家中做客。宋渝对杨双燕的印象很好,她是怎么看都不会有任何威胁的那种女孩,会走上普通平凡的人生道路,绝不会给许思文带来无法预计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