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榕榕正从里头走出来,看到来人吃了一惊:“高宴?!”
高宴浑身湿透,头上还有一撮醒目的红色,和头粘成一小团。
“这是什么?谁给你做的造型?”沈榕榕上手去摸,现那团红色完全粘住头,无法搓掉,“你去演滑稽戏吗?”
“这是你的店?”高宴也吃惊。
两人同时开口,沈榕榕语太快,高宴问完才答她问题:“去采访,刚回来。被事主泼了油漆。”
沈榕榕收好车钥匙:“我帮你剪。先洗头吧,我去换身衣服。”
高宴自然是乐意之至,紧紧跟在她身后。
“找个别的人帮你洗,我上楼拿工具。”沈榕榕左看右看,“小肖?”
一个看上去跟高宴差不多年纪的青年从里间走出来。
“你现在有空吗?”沈榕榕问,“给我朋友洗个头。”
店长开口,青年自然点头。沈榕榕回头向高宴介绍:“店里请的学徒,脑子活,人机灵。你叫他小肖就行。”
她匆匆跑上楼,青年帮高宴寄存挎包,见挎包外层几乎湿透,又叫人帮忙擦拭干净。高宴躺在躺椅上,青年笑着问:“先生怎么称呼?”
“姓高。”职业使然,高宴是个话痨,本来就喜欢跟人套近乎,加上这是沈榕榕的店,他更加起劲,“你呢?你叫什么?”
青年边说边打开了水。水温合适,高宴舒服得闭上眼睛:“哪个射ng?怎么写?”
“声音的声。”青年笑道,“肖云声。”
第二十二章细长的影子从她脚下,延伸……
水声淅沥。肖云声起初话不多,只是耐心洗头。他手上力气适中,高宴舒服得昏昏欲睡时,忽然听肖云声问了句:“你跟我们店长是老朋友吗?”
高宴心头燃起莫名的竞争心态,心想这小青年长得端正,难道也看上了沈榕榕?他很快回答:“我跟榕榕认识不久,但很投缘。”
肖云声点头:“我进店两个月,还从来没见店长要给谁剪过头。”
高宴一激动,差点坐起来:“真的?!”
水和泡沫甩了肖云声一脸。他笑笑把高宴按回躺椅:“店长很少在一楼活动的,二三楼才是她的工作空间。”
高宴一边道歉,一边听肖云声说这家店的事情。这店是沈榕榕和几个朋友合伙开的,但主事人、决策人都是沈榕榕。她是服装设计出身,还是个学生时已经在行业内工作,小有名气。
“你刚来没多久,知道的东西倒是挺多。”高宴说。
“嘘,高先生千万别跟店长讲。”肖云声小声说,“都是我们这些学徒私底下聊天说的。”
作为一个学徒,他的年纪大了点儿。他说自己做过快递,做过外卖,也自己开过小店,但碰上疫情不幸关张,最后来这儿当个学徒。“虽说是学徒,如果表现好,是可以跟理师学手艺的。”肖云声说。
高宴只是觉得有些怪,既然做过这么多工作,为什么还要换个行业从最底层做起?再回头做快递、做外卖,收入不会比学徒更低。但各人有各人打算,他与肖云声只是陌生人,也不便多说,笑笑便罢。
和肖云声聊天挺开心,他告诉肖云声自己是《萦江日报》记者,跟法制线的,今晚去采访一起邻里斗殴事件当事人,不幸被当做对方仇家,吃了一身红油漆。衣服要不了了,现在看了这头也得狠剪。
正说得高兴,手机响了。高宴拿起屏幕一看,是“宋沧”。
停车场里,宋沧打开车门,对你个事儿。现在结案了,手机还在警方手里吗?”
“这我可不知道。”高宴又猛地坐起,水和泡沫乱甩,“怎么了?你要许思文手机干嘛?”
正挠着他头的肖云声停手了。
“我们想看思文手机里的照片。”宋沧看着远处仍跟小告开心聊天的路楠,“跳楼那天,思文在学校里反复多次看手机,但警察说手机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我们想起她特别喜欢拍照,说不定她的照片里有一些秘密。”
“你问你姐要啊,问我干啥。”高宴看见沈榕榕走下楼,声音降低,“有捷径不走,又给我惹麻烦。”
“我当然会问。”宋沧说,“当时候请你顶包,谢谢。”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高宴一头雾水:“什么东西,气死我了。”
那双力道不轻不重的手又回到他脑袋上,催促他躺下。肖云声笑着:“可以继续了吗?”
“可以可以。”高宴闭目。直到洗完,他才意识到肖云声后半程几乎没说过话。
沈榕榕已经在镜前等待高宴。肖云声给高宴端来一杯咖啡,随即回到里间。他从储物柜里拿出手机,打开信息。一个名称是黑白棋子图像的账号给他来信息:【你知道宋沧是谁吗?】
半小时前,肖云声的回复是:【不认识。】
他给对方信:【这个宋沧找过你?】
手机很快响起。电话那头是年轻的声音,肖云声静静地听,一言不。
“章棋,不用紧张。”肖云声最后说,“你替我提醒梁栩,不要多嘴,不要乱跑。她上次跳博阳溪是非常愚蠢的行为,直接让自己暴露了。现在是关键时刻,警方已经结案,我们全都安然无恙。这个人我会想办法去查,你们现在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别给我添乱。你明白我的意思,你也不想出事,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