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韩的鼻子:“你才多大,二十出头的黄头小儿,怎么,觉得你妈冤?你妈至少生了你,而且当时牛棚着火,一边是我的战友,一边是犯人,我先去救我的战友难道有错,我只是没有来得及,但你不能把做好事当成习惯,我自己的命难道不重要?”
年青的,朝气蓬勃的军人,和奸诈狡猾,混迹商场的商人。
但他们有一样的过往,曾经都是混混,都有一身洗不脱的流氓气质。
韩平静问:“牛棚失火是凌晨三点,别人都在睡觉,你为什么醒着?”
徐耀国摊开双手:“韩,你是军人,不用我教你,凡事讲证据。”
韩再问:“要是徐清和徐敏知道你为了立功杀人放火,你觉得他们会怎么看待你这个老父亲?”
马司令给儿子个眼色,毕竟韩是军人,没有证据,信口开河要不得。
果然,徐耀国嘿的一笑,看马司令:“马雍,看看你带的兵,泼妇骂街。”
马司令也示意儿子,让他去拉韩。
空口无凭污蔑人,确实不符合军人的身份。
不过韩虽然话尖锐,人并不激动,见马旭来拉自己,配合的举起了双手,可他用最斯文的神态,说着最狠的话:“你儿子知道你灭人满门,只为做大哥吗?”
“证据,你有证据吗?”徐耀国一声吼,仿如狮嚎。
韩依旧很平静,说:“你并没想过杀人,也想把他们救出来,但牛棚里有牛粪,极易燃烧,所以等你去的时候,人已经烧完了!”
这句,看似韩在为他开脱,但徐耀国却愈爆躁,因为这正戳中了他的心病,他只想立功,并没想杀人,所以放完火后,是想把所有人都救出来的,他只是没想到牛棚那么容易燃烧,里面的人会全部烧完,悲剧也就造成了。
他怒吼:“韩你他妈的……胡搅蛮缠。”
韩愈冷静,目光仿如一只正值壮年的狼,望着垂死挣扎的狮王。
他高举双手,再一句直接让徐耀国惨白了脸:“你的二奶白雪呢,你本来也没想杀,是因为她胡搅蛮缠,所以你不得不出手的?尸体呢,藏哪儿了?”
这下马司令父子呼吸同时一滞。
他们看到一直都挺着老大范儿的徐耀国忽而一顿,他的脸上褪去了为大哥的张狂,以及为大老板的意气风,他没想到韩会抛这么一句。
但最先崩溃的人是张爱霞,她直接坐在了地上:“这日子没法过了。”
丈夫有二奶就够叫她震惊的了,二奶还被丈夫杀了?
这事不论别人信不信,她心底里其实是信的,虽然徐耀国在家人很好,也是个好父亲,好丈夫,还经常接她下班,但夫妻之间,按理在她这个年纪还有性生活,可她和徐耀国早没有了,而且徐耀国有钱,投怀送抱的女人能不多?
他属于胆大心黑还心细的性格,包二奶,估计不止包过一个。
当然,他在家依然是好丈夫,尤其疼爱女儿。
可他要真杀人了,还是情杀的话,儿子怎么做人,女儿还能不能嫁人?。
她女儿是军区少有的女军官,绿衣英姿的女少尉,以后怎么做人?
不过徐耀国毕竟五十多岁,曾经革命小将的老大,他老辣深沉。
他脸皮一抽:“韩你可真会开玩笑。”积蓄了所有的力量,他还想继续和韩斗,但韩放下双臂,轻轻伸手,却是请他出门。
“您请回吧,三十年前的事情没有证据,但杀人就会有尸体,我会实名向马旭局长报案,就说您牵扯到一桩谋杀案,请求公安立案调查。”他说。
满场寂静。
徐耀国提起了皮箱,这里面装着三万块,以及一张房产证,是他想送给王果果做补偿的,还没来得及掏呢,怎么就牵扯到起诉了。
他以为自己会面对一个白毛女一样的农村老太太,握握她的手,给点钱,并听一番歌功颂德的,可他没想到他在此刻,成了杀人凶手。
偏偏此时张爱霞忽而呜的一声哭,凄惨无比。
这一声衬着在场所有人的心情,凄凄恍恍。
马旭毕竟是公安,走过来拍韩的肩膀:“有证据吗?”
韩把那些所谓的从日本来的信件掏了出来,并简单讲了一下徐耀国前几年包养的,那个二奶的事。
从日本来的信,弄的跟真的似的,但假的就是假的,没有钢戳,邮票不够。
别人或者看不出什么,韩曾经在越南潜伏过,这方面有的是经验。
当然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
而能纵容女儿当二奶的人家,对女儿就没那么上心,经常有钱寄,就更加不会去关心,可是要那个二奶真的还活着,徐耀国至于处心积率,用假冒航空信件,月月给二奶家汇钱吗?
所以韩在看到信的第一眼,就敢确定,二奶已经死了!
“我回去先立个案吧,慢慢查。”马旭说。
这个慢慢查,轻飘飘的一句话,于徐耀国来说却仿如重锤。
因为他干的很多事都经不起查!
但他毕竟老辣深沉,提起皮箱说:“那你们慢慢查,最好把那个所谓的二奶给我找出来,毕竟空口无凭,是活是死,你们找出个人来咱们再聊,我还有应酬,我先走。”
张爱霞都爬不起来了,但他一把给拽了起来:“不要给我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