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不言,闻到一股臊臭,再一膝盖的狠顶,顶在马尚北的腰椎上。
这种疼痛是能疼到人拆骨的,马尚北挣扎着,扑腾着,继续破口大骂:“操你妈的韩,部队不是你这种王八蛋混的,你把老子拽下去,你也甭想爬上去。老子的外公是从师级岗位退下来的,我大姨还在后勤处,真动了老子,你他妈的以后休想好过!”
这回韩更加不客气了,再一膝盖顶上去,马尚北只觉得腰椎一阵钝痛,仿佛整个骨结给卸开了,痛极之后,终于晕了过去。
韩这才站了起来,说:“给老子搜!”
此时晚霞刚好落山,全营所有人一天一夜没合眼。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还真从马尚北的鞋跟子里,翻出了放大镜!
……
再说陈玉凤这边,勤务兵自我介绍姓秦,她就喊他叫小秦了。
小秦说:“马司令,罗司令跟徐师长都在蒙自下放过,都喜欢吃云南菜,买菜的钱在我这儿,菜你看着安排,怎么样?”
蒙自陈玉凤听王果果说过,是个特别美的地方。
在革命年代,蒙自有个五七干校,据说当时从都下放的人特别多。
这时她心里已经有底了,把自家的酸菜、剁椒等调料都装了一小罐,到了市场,既不是自己掏钱,当然不用省,五花肉,梅肉,都专挑最好的。
因为听说徐师长家不开火嘛,她还买了米,圆糯米、饭米,糯小米,紫米,各样都买一点,接着买菜,木耳,青菜,土豆,萝卜,有这几样就够了。
到了师级家属院,头一回坐电梯,陈玉凤得说,那感觉可真好。
自以为东西已经买的很全了,进了厨房她才现,徐师长家连盐巴和酱油,这些最基本的调味品都没有,锅都是锈的,得,还得让小秦跑一趟,买东西。
陈玉凤的外公就做过厨师,虽然她没见过外公,但听周雅芳说过一些她外公上门,给大人物做厨的故事,据说上门做厨,最忌讳的是乱跑,乱听乱看和乱摸,为厨必须本分,除了厨房,别的一概不闻不看。
先给梅肉绞打上劲,这是做丸子的,一会儿跟萝卜一起炖,腊排骨是她从自家带的,跟白菜一起炖,五花肉用来做扣肉,主菜也是饭,叫蒸肉饭,要把各种米和五花肉,土豆拌到一起,再加上她从老家带来的调料,蒸好既可。
一块上好的五花肉煮透之后,先要擦干净,用叉子在皮上扎孔,匀匀的扎好了孔,再轻轻抹上一层老抽,然后再下锅炸,炸完切片,上锅蒸了之后,还得把垫底的咸菜给炒了。
就在她炒腌菜时,小秦进来了,一闻就说:“嫂子,这肉可真香。”
香的其实不是肉,而是饵菜,饵菜也是腌菜,不过是脆的,轻轻炒一下就风味无敌,要加上肉一起蒸了,那才叫香呢。
她正在往米饭里加饵菜,于是递了小秦一块:“你尝尝这个菜。”
“这黑乎乎的有啥味儿……”小秦接过去丢嘴里,顿时又说:“奇怪,真香。”
不怎么起眼的小榨菜,既有酱香,又微甜,后味还回甘,因为剩的挺多,小秦手抓着吃了一口又一口,连徐师长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听陈玉凤喊了声徐师长好,回头一看,就见师长在瞪自己。
偷吃肉还说得过去,小秦在偷吃咸菜,可以想象领导的脸色了。
“厨房还用得惯吧?”徐师长问的很温和。
陈玉凤说:“用得惯的。”
徐师长又换了严厉语气,说:“马司令和罗司令马上就来,小秦去迎一下。”
此时谈正事当然不对,但陈玉凤只是来做厨的,做完就得走,估计以后她也找不到单独跟徐师长聊天的机会了。
所以小秦一出门,她就直接说了:“徐师长,我目前还没工作。”
徐师长本来要走的,回头说:“我再催一下后勤部,让给你安排一下。”
后勤部不可能给陈玉凤安排工作,因为后勤处主抓人事的是张艳丽的大姐张爱霞,陈玉凤才惹了张艳丽,张爱霞就连扫厕所的工作都懒得给她安排,而且陈玉凤也不要工作,她又说:“徐师长,咱们院里,育苗班的旁边不是有个酒楼……”
部队上的人,行事作风都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快。
陈玉凤一句话还没说完,客人已经进门了,她只好把下半截又吞了回去。
未见客人,已闻其声,一位客人说:“鲜了,从来不开火的徐师家今天开了火,做的还是云南菜?”
徐师长说:“不是好菜,不敢劳您二位大驾,罗司令坐,马司令坐!”
所以来的真是大领导,一位是罗司令,另一位是马司令。
马司令笑着说:“劳什么劳,咱们可是躺在一张竹板床上冻的过抖,一只热洋芋分着啃,糊辣椒你一口我一口的关系,要不是你毫无节操的袒护韩,惯着他,纵着他,罗司令也不会跟你生闲气的。”
陈玉凤只是来做厨的,万万没想到竟从领导们的嘴里听到了丈夫的名字。
这房子是个敞间,厨房出去是餐厅,餐厅过去就是客厅,没有任何遮挡,她远远瞄了一眼,瘦,矮的是罗司令,胖点,头花白的是马司令,这是目前本军区的两位大领导。
徐师长说:“马尚北虽然屡立奇功,但韩说得对,他没去的时候营中安安稳稳,没有任何事故,怎么他一去就事故频出了?也许他是好人,但也许,就像韩说的,他是为了让自己‘立功’,给自己创造了机会的呢,两位领导,领袖教育,凡事不能只看一面,你们能不能再给韩宽限一两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