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脆是过年的年食,要用到地瓜、芋头,甘蔗,还有产量特别少的长糯米。
先做成糯米粑,再晾到半干后,切成花瓣的形状晾干,随吃随用油炸。
一个个半干的麻脆经了油,膨松酥脆,再配一碗用三米和,软糯粘滑的米汤,洒一把引子糖进去,干稀搭配,油而不腻,味儿那叫一个香。
如今都五月了,周雅芳过年攒的麻脆也只剩一小把了。
闺女也是25的人了,长辫子,杏核眼,笑的还跟个小闺女似的,一脸赖皮,周雅芳一指头戳在她额头上:“你个小馋丫头,快回家跟韩生儿子去,妈明儿一早给你炸麻脆。”
陈玉凤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这会儿家里的灯熄了,全家都睡了,她刚摸进卧室,差点给骇了个魂飞。
韩在床上,甜甜睡的乖,但蜜蜜一只臭脚丫,就顶在她爸鼻子上。
孩子的脚是臭的呀,男人要醒来,怕不得生气?
陈玉凤蹑手蹑脚,轻轻从男人鼻子上挪开了闺女的小脚,躺到了里侧。
蜜蜜其实是醒的,蹭到陈玉凤身边,悄声说:“妈妈放心吧,我刚才试过了,爸爸不吃人。”
所以她把脚丫丫搭爸爸嘴上,只是想试试,看爸爸吃不吃?
陈玉凤团过闺女,心说丫头呀,你咋不想,是你的脚丫丫太臭爸爸才不吃的呢?
丈夫变得跟她做得那个梦里形容的一模一样了,既改了臭脾气,也沉稳了许多。
可书里也说他不喜欢闺女,只喜欢儿子,将来甚至会给齐彩铃的继子们做干爹。
关于这点,陈玉凤依旧不愿意相信。
所以她才想上都,改变自己,也改变俩女儿的命运。
男人应该也没睡着,听着蜜蜜不说话了,伸手,刚想给床内侧的娘几个盖被窝,蜜蜜立刻精神了,厉声问:“爸爸,你想吃我的臭脚丫吗?”
男人没吭声,只替娘几个盖好了被子。
次日清晨陈玉凤是给一阵敲门声惊醒的,是周雅芳,炸好了麻脆,烧好了米汤,来送早餐的。
不过颇叫陈玉凤意外的是,苏红也来了。
苏红的忍功,向来叫陈玉凤佩服不已,她脸色腊黄,脚步虚浮,一看就在高烧,提了一篮桃子,梨,樱桃,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凤儿,上都路途遥远,大嫂给你们摘了果子,路上吃。”
“大嫂,我家也有果子。”陈玉凤说。
“那你也必须拿着,咱是一家人,这可是大嫂一点心意。”苏红强颜欢笑说。
王果果瞪了大儿媳妇一眼:“你不是不舒服,还不回家歇着去?”
“妈,玉凤还没儿子,我来叮嘱几句,让她上了都赶快追儿子,给二房留后啊。”苏红说。
王果果险些就要骂人了,陈玉凤忙使个眼色安抚婆婆。
到如今,苏红最得意的还是俩儿子,这种事她自己得意,你不理她,让她干得瑟就完了。
要真理她,气的也是自己。
陈玉凤接过果子,又说:“大嫂,以后我们走了,我妈和咱妈得劳您多照顾。”
苏红笑着说:“那是当然。了凤儿,你没个儿子可不行,去了赶紧生儿子。”
韩如今可是个大官,哪个男人不爱儿子,要想生就得悄悄生,到时候玉凤还不是要回老家来偷偷养胎,苏红心里也憋着气呢,账,等陈玉凤回来养胎的时候再慢慢算。
陈玉凤岂能看不出来大嫂的得意,大嫂越得意,她就越觉得得早点把王果果和周雅芳带到都。
大嫂这人嘴绵心苦,太不好相处了。
今儿还早,此时才五点过,街面上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韩早起就在往车上搬行李,整个后备箱填的满满当当,俩丫头本来是好奇车,想去看看车的,但才到车旁,就被爸爸抓上车,并且一根安全带一捆,捆在后座上了,陈玉凤理着自己的布袋子,还想跟王果果多交待几句,韩接过她手中的袋子,连人带东西,就一起拉出门了。
到了车前,他打开车门,还说了个请字。
陈玉凤才坐上去,韩忽然倾腰过来,陈玉凤以为他要往自己身上趴,还是想亲自己,吻着他牙缝间的牙膏味,猛的闭上嘴,只听刷的一声,他往她胸前绑了根儿绳儿,关上了门。
转身,他自己也上车了。
王果果说:“放心走吧,我们能照顾好自己。”
周雅芳补充说:“凤儿,别操心我们,到了都,赶紧怀个儿子。”
“怀啥怀,以后不准再生了。”王果果却说。
就这样,苦守七年的小媳妇儿正式出,要上都‘享福’了!
韩动车的时候,俩女人还在笑着挥手,但眼看车走远,王果果腿一软,就瘫周雅芳怀里了。
对视一眼,这俩可怜的女人,年青时因为丈夫靠不住,都是孤身带娃,一直互相帮扶。
如今,她们还是彼此的依靠。
……
话说也是真巧,韩开着车,先到安阳县城,而就在安阳县城的汽车站,虽然人特别多,但陈玉凤一眼就看到烫着大波浪,口红涂的鲜艳的齐彩铃了。
她跟一个身材高大的军人站在一处,身边还围了俩小男孩儿。
小男孩脑袋圆乎乎的,依偎在一起,看起来倒是蛮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