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风仪摇头:“对不起,明明今天是要陪你的,结果被我搞成了这个样子。”
顾颜语叹气:“不是,这个我无所谓,我更担心你啊,你到底怎么了嘛?”
许风仪一如既往摇头,没有说话,进而敛下眼睫,垂低脑袋,望向地面。
她这样子,本意是为了不让顾颜语看清自己的脸,可谁知结果却是一低头就让泪水不受控制地落出了眼眶,滑向了下巴。
“哎哎哎……”顾颜语被她那一下子涌出的眼泪惹得感觉心里都往下坍塌了一小块儿,急忙抽出纸巾叠好,站上前去为她擦拭起了眼泪,“怎么啦,到底是谁惹我们风仪小宝贝不开心了啊?”
顾颜语是个一等一的直女,比电线杆子还直的那种,她根本瞧不出那几个人之间的异常是来自什么。在她眼中,赵年年和舒锦时虽然亲密,但应该也就像自己跟许风仪一样,所以完全想不到许风仪突然难过是因为那两个人导致的。
许风仪吸了下微堵的鼻子,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很奇怪,以前的她屁大点糟心的事儿都会想要跟顾颜语分享,比如接到了上司的奇葩任务,客户的奇葩要求等等,感觉不分享就过不去,一定得有人和她同仇敌忾地大骂一通,才能好。
但今天,现在,她却现,自己不想说。
心里太闷太堵了,根本就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顾颜语叹气,只好拍了拍她的背,将自己头上的鸭舌帽子取下来戴到她头上,压了压帽檐,替她挡住那张皱巴巴的脸:“那就算了,我们去吃点甜甜东西吧!甜甜的东西有助于缓解心情。喏你看,那边开了家的奶茶店,我去给你买一杯好不好?”
许风仪又吸了下鼻子,可她却现,自己连摇头或点头,都不是很能够做到。
眼泪和鼻塞交织出的大范围灼热感,已经围困了她的五感。
她现在,就很像一个木头人。
顾颜语长长叹出口气,随后带着她转身朝一个奶茶店窗口走了过去。
许风仪一路跟着她排到了奶茶店队伍最末,仍是大脑空空。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等到将奶茶取到手中,许风仪才恍惚着从自己的小世界中苏醒过来,对着店员说了声谢谢。
捧着温热的奶茶转过身,许风仪低头吸了一口,望着塑料封口喃喃道:“是我错了么,是我太敏感了么,还是说,是我太小家子气了么……”
“什么?”顾颜语侧头看着一直喃喃自语又心神涣散的她,听得有一丝迷惑。
许风仪再一次沉默了下去。
直到两人走到了一个下去的电梯口,许风仪才又开了口:“如果,如果有一个人说她喜欢你,可她给你的感觉却又是……关心朋友还胜过于关心你,你会认同这种喜欢吗?”
作为一个母胎so1o二十好几年的人,顾颜语是真被她给问住了,转动眼珠想了好半天,嘀咕道:“我觉得,得看是哪种朋友,哪种关心,以及什么情况吧?”
“就比如……”许风仪说到这儿,又摇了下头,“算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先不说了。”
“好吧,”顾颜语表示理解,“等你组织好语言了再说也没关系。”
许风仪点头。
这时,商场负一楼。
舒锦时同自己品牌旗下的某个零食店店长刚刚聊上两句,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从后面过来的拥抱给打断了思路。
垂头一看,舒锦时目光落到那双紧扣在自己腹前的手上。
这孩子气的动作,还有这万年不变的粉色指甲……她真是一眼就能认出是谁。
舒锦时认出是赵年年后,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年年,你先松开,我等下有点事要和你说。”
是了,只有赵年年会很喜欢这个样子。
“哦,什么事啊?”赵年年松开了手,站到她旁边,歪头看着她。
“你先去车里头,”舒锦时声音冷静利落道,“我把事情处理好后,等会儿就过来。”
赵年年看着她,神色晦暗不明,随后笑起来:“好啊。”
说完,赵年年转过身去,先走了一步。
舒锦时目送她离开后,摇摇头,继续同人讲起了工作上的事。
其实对于赵年年这个人,她的感情也是挺复杂的。一开始她对赵年年好,是出于班长的责任,她父母的请求,以及自己的……一点怜悯。
其实赵年年的父母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是个孤儿。
而且不同于那种从婴儿时期就被抛弃,然后被收养着一路长大的孤儿。赵年年是从小到大,换了好几任监护人。所以她长成了一个十分敏感的人,是个有很多缺陷,想要和人建立亲密关系却又始终难以建立,甚至会被她亲手搞砸的人。
所以,舒锦时一直以来所秉持的同她交往的态度,就是顺着她。
什么都顺着。然后,正是如此,赵年年渐渐就越来越依赖她了。依赖到一种什么地步呢,依赖到舒锦时时常会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有了个娃……
直到后来赵年年出了国,因为时差的关系,两人聊得也少了,舒锦时才渐渐没了那种感觉。
但现在,随着赵年年一回国,那种养了个娃的感觉就又出现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舒锦时只能疲惫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