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你也不愿意跟我做朋友,我做人真的好失败……”
越知声音都变了个调,肩膀一抽一抽,声音里带着啜泣,仿佛要难过地下一秒就晕过去了。
他身材本来就瘦小,套着病号服缩在被子里将自己团成一个球,瘦骨伶仃的手腕可怜兮兮不敢乱动,针头刺入青紫色的血管,医用胶带贴固定住橡胶管缓缓输送液体。
顾逢将桌上的抽纸盒塞到越知怀里,那样子好像在说:你慢慢哭,不用着急。
越知抱着盒子一窒,胡乱抽了一张擦了擦脸上根本不存在的泪痕,哭得更真情实意了。
呜咽幽泣于室内连绵不绝,时不时还伴随两句怨天尤人,越知假模假样哭了一会儿没听见边上这人有动静,用纸巾挡着大半张脸偷瞥了他一眼。
哪知道顾逢一直在看他,捏着脖子拎着人又趁机喂了两口温水。
越知手指揪来揪去,将长方形的卫生纸中间抠出来一个洞,“我怎么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我家被人砸了,我已经没有家了,呜呜呜他们还不放过我,我现在连工作也没有了,每天都,吃不饱饭……”
顾逢好像在听又好像根本没往耳朵里去,他盯着越知的手背,伸手用指尖小心碰了碰后者手腕的位置,然后向上,双手将流动着微凉液体的橡胶管收拢于掌心,以掌心的热度中和液体的凉意。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越知觉得手腕处因为输液产生的细微冰凉立马就消失了。
这个举动不知道牵动了越知那处心弦,他愣愣盯着顾逢的手,一时间忘了自己后半句话打算说什么。
顾逢应该是有在听他说话,以眼神示意越知可以继续说。
越知没吭声,
他的手臂酥酥麻麻的,软绵绵没力气却很温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另一只手从顾逢手中将软管接过来,语气平常:
“我自己握着吧,你这样举着手会很累。”
顾逢没坚持,按铃让人送了个小小的暖手宝进来,给越知垫在输液管上。
大概是太安静了,过了一会儿,顾逢敲了行字,主动提了个话题:“工作怎么了?”
越知自在了,又颠颠续上,“呜呜呜呜,老板难为我,同事也都欺负我,他们让我做很多事,我每天都很累,觉都睡不够呜呜呜,还没有钱花……”
顾逢勾唇,轻击屏幕:
“可我听说你只需要当个安静的替身花瓶。”
“年薪八千万。“
越知:“……”
病房内鸦雀无声,尴尬的气氛凝结到了一定程度,如有实体般压迫在空气中。
凝固成冰的气压将越知冻住了,只有顾逢还若无其事,问越知想不想吃点水果。
吃吃吃,我吃了你算了!
越知看着他就牙痒痒,心里一百遍希望这人麻利滚蛋,脸上还得装出什么都不明白的天真懵懂样,强行将自己的人设掰回了小白花。
“什么八千万?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呀?”
透明的泪水挂在眼睫上,仿佛掠水而过的蝶翼,稍微动一下翅膀那颗泪珠就会落下来,砸落地面,碎成无数个细小的辉光。
顾逢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
越知微诧,突然感觉顾逢也不像书里说的那样,是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投降的动作带着绝对的服软与宠溺的意味,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位杀伐果断的大佬会对一个才见了两次面的小可怜做出来的。
只见了两次面而已,什么能让他对自己做出这种臣服的动作?
越知抓紧时机问:“你好像对我很了解,可是我……我可以认识你一下吗?”
“你都救了我两次了,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唔……我可不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我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呢,没有人做过我的朋友,你、你愿意吗?”
“顾逢,我的名字。”
他拒绝了给越知联系方式,却取了一个盒子出来,放到越知床头上。
“这是什么?”
越知只有一只手能动,别扭着勾到那个木制的方形盒子,现是一个做工精巧的鲁班锁,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越知摇了两下,里面的东西撞击盒子出很轻的动静。
像是不规则的物体。
“解开这个锁,你就知道我的联系方式了。”
……
滴完药瓶顾逢就走了,越知自己压着手背悄悄下床瞅了一眼,现他身边跟着好几名保镖,这么久没人从病房外面经过是因为有人守着。
所以只要他想,出入医院一趟也完全可以没人看见他。
“你好,我想知道今天是谁送我来的医院,我想报答他一下,可以给我看下他留的信息吗?”
护士长看着越知愣了一下,手里的掉到地上也没意识到,反应过来后红着脸连连摇手:“抱歉,您是院长亲自来接待的,那人根本没有留任何信息。”
“好吧,谢谢。”
越知慢悠悠回到病房,摸出手机来忽略一堆信息涌入,目标明确地给沈濯了消息。
一小时零四十五分钟后,沈濯赶了过来。
“从家到这里也就半小时,你怎么晚了这么久。”越知理直气壮地耍脾气,“还不快点过来,要饿死我了。”
沈濯关上门,将外套脱下来挂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怎么会突然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