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亭又问是不是意味可以替代“我要”的肢体表达,得到肯定的答复。
成老师又说:“这周开始教他认颜色红色,还没学会。有些小孩可能一辈子也学不会,因为颜色是抽象的,对他们来说太难了……”
星春天课程安排非常紧密,每节课一小时,整点上课,一节课连着一节课,课间老师只有喝水的空隙,有时上个厕所也得喊隔壁教室老师帮看一下小孩。
成老师匆匆说完,收起文件夹,又领下一个小孩进去上课了。
想象力又是自闭儿的短板,别说谈嘉秧,就连徐方亭一下子也说不清“什么是颜色”,更不记得当初怎么学会颜色。
时间匆忙,没来得及问成老师具体教法,徐方亭也不曾见过徐燕萍教她哥,这对他属于高级认知,平时用不上。
谈嘉秧在下楼梯时依旧磨蹭,自他学会“分享指”后,不停地指灯给她看,直到她说出“这是灯灯没亮”,仪式才算完成。
下到平地,谈嘉秧第一眼现的依然摊子的灯泡,而不出木桌边一直盯着他的人。
徐方亭故意挡他视线指一下,他晃了几眼,被徐方亭夸张强调,才循着所指方向望去。
两个月以前,唤起他的共同注意力很艰难,好比有人指着天空大喊一声“快看,飞机!”,所有小孩自望向天空,只有他会东张西望,看灯看轮子,就是不看别人分享的东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
谈嘉秧激动朝熟悉的面孔奔去,扑进谈韵之膝盖间时,离他的宝贝灯泡更近一步,当然又探个脑袋出来看灯。
老板端上三碗粿条,认得徐方亭,在她刚喊一声时,聪明地说:“要个碗是吧?我给你拿。”
徐方亭和谈嘉秧同侧而坐,把粿条夹进小碗放凉再喂。谈嘉秧猪杂莲藕不沾,只喜欢炸肉皮。他咀嚼能力又不好,徐方亭没带剪刀,只能用筷子和勺子把肉皮扒小块。
“味道还可以吧?”
谈韵之已经先把配菜吃完,吝啬好评:“还行。”
徐方亭喂一口谈嘉秧,揶揄低喃:“还行……”
“你什么时候也煮一锅?”
“猪杂要处理干净,很费时的。”
谈韵之开始挑粿条,说:“那就慢慢处理干净。”
徐方亭也夹了一根像蚊香一样盘进勺子里,“你帮我带谈嘉秧吗?”
谈韵之筷子一顿,抬起半张脸瞪她一眼,“哪次做菜我在家我没带?”
徐方亭把“蚊香盘”送进谈嘉秧嘴里,随时准备上纸巾殿后。
“我看看有没有好的粉藕卖。——你不是除了叉烧不吃猪肉吗?”
“那……这是杂,不是肉,”谈韵之说,“人生在世,重在尝试。——我吃好了,我来喂吧,等下你那碗坨了……”
两个大人交换位置,谈嘉秧随意看了谈韵之一眼,继续开开关关绿色巴士的下客门。
徐方亭把自己那碗挪过来,加了一勺辣椒,才开始动筷。
两大一小默契配合,路人如若远看背影,没准误以为是年轻的一家三口;若是现大人的青涩,或许也以为是哪家友爱的三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