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头脑愚笨,感情用事,但这脸长得倒是好看,”宋催的声音低沉,若不是阿木离得近,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阿木心中翻腾,宋催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是周煊到底是大昌的皇帝,看宋催那势在必得的模样,阿木脸上浮现出几分担忧。
宋催再次提在画的右上角勾勒一轮圆月,他一边勾一边淡漠的开口:“阿木,你是单于放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人,你我共同为单于做事,但你与我相识十几载,你该知晓我是什么样的人。”
“属下知晓。”阿木想起以前生的一些事,脸色白:“属下虽是单于派过来的,可属下听命于公子,属下愿为公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宋催也不知将阿木表忠心的话听进去没有,圆月勾完,画又添了几分夜情,他吩咐:“去取画轴绢布来。”
阿木连忙去将东西取来,展开放在宋催的手边。
“我自然知晓你的忠诚,若是不信你又怎会事事都让你知道呢?你也明白,在大昌我可用之人不多,”宋催浅笑:“你我都是为了长庭一统江山,正好,我现在需要你给单于传个消息。”
阿木凑近来。
宋催在他耳边说道:“让单于找准机会,扣下宋敬。”
宫门下钥之时,刘世邦的捷报传来,明德帝吩咐不得阻拦,送信的官兵一路将捷报送到了长乐宫。
明德帝展开刘世邦亲所书的折子一字一句看完,高兴的大笑起来。
“胜了!”他站起来:“朕就知道,朕就知道世邦一定可以!来人,宣三公,六部进宫议政。”
第42章
捷报是和请求支援粮草的奏折一块儿送来的,从得胜之后的喜悦脱离,明德帝便要解决三军粮草的问题,他连夜召大臣前来商议,询问户部,兵部,能够拨出多少粮草送往刘世邦那里。
兵部是明德帝自己的人,没有推脱,直接说了个数,但比起刘世邦所要求的还远远不够,他便把目光移到户部尚书的脸上。
户部尚书陈毅脸色一沉,犹豫着开口:“陛下,刘将军一张口就是国库粮仓近三分之一,这么多粮草,户部实在是拿不出来,若是勉强拿出来了,国库存量不多,眼下不久就是南方水灾泛滥,北方干旱之际,粮仓动不得啊。”
明德帝听完眉头紧锁:“刘世邦不过只是要十几万人所需粮草都没有了?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大昌贫弱至此?”
“陛下息怒,”陈毅忐忑,余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宋太尉,见他微微点头,这才小心开口:“实在是前几年陛下吩咐修长城,修工事,征兵……一番下来,国库早已不能和十年前相比。”
明德帝冷笑:“你是在怪朕?”
陈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言辞恳切:“下官不敢,只是刘将军与蜀海开战不过数月就粮草吃紧,这次要粮,勉强能拨,可仗打到什么时候尚未可知,下官只是担心粮草不足为继。”
“陛下,”宋太尉开口:“陈大人所言甚是,如今刘将军旗开得胜,已经叫蜀海见识到了我大昌之威,臣以为,如今停战休息,再与蜀海议和,如此,大昌既能从中受益,亦可修养生息。”
“臣附议。”
“臣附议。”
……
听到刘世邦打了胜仗的好心情被这帮要求议和的大臣破坏殆尽,明德帝冷眼看着这群指责自己的大臣。
“只要朕还在这个位置上,大昌就不可能有议和的一天。”
“陛下,大昌早已不复当年荣光,望陛下为大昌万年基业考虑,而非将个人恩仇放在位。”宋太尉义正言辞:“臣等是为了大昌得以延续才冒死谏言。”
明德帝长袖下的手掌死死捏成拳,他勾了勾唇角,走上前一脚踢在跪在地上的陈毅肩上,将人踢倒在地。
陈毅面色胀红,连忙跪回原地:“陛下息怒。”
“朕累了。”明德帝撂下这句话,拂袖离开。
明德帝离开之后,议事厅的各位大臣面面相觑,兵部尚书二话不说,转身赶紧离开,他是明德帝的人,明德帝一走,他留在这里,指不定被这群人怎么挤兑。
兵部尚书一走,其他几人凑在一起愤愤不已,尤其以陈毅为甚:“我看陛下是被一两个胜仗冲昏了头脑,当真做着一统天下的美梦,以大昌如今的国力,就算拿下了蜀海,可北方还有饿狼窥伺,到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长庭可占了大便宜。”
“他岂是被一两个胜仗冲昏了头,”宋太尉脸上也有了怒气,冷哼道:“陛下是被当年怡妃和亲的怒火冲昏了头,如今哪里还有一国之主的样子?若不是周氏皇族凋零,又岂能让一个商贾之女的皇子登这九五之尊?”
周围的大臣听闻脸色巨变:“太尉,慎言,慎言。”
宋哲不为所动,且丝毫不惧,道:“我宋家从高祖在位之时延续至今,本就有劝谏之责,如今陛下做错了,老夫便该说与陛下听。”
长乐宫。
明德帝已经砸了一屋子的瓷器仍未觉消气,他走后议事厅内宋哲和其他大臣的话早已传到了明德帝的耳朵里。
“好一个说与朕听!好一个说与朕听!这大昌不知道是周家的还是他宋家的!周家百年王朝,如今落得只能女子和亲才能保边境和平的境地他们竟还觉得有理!和亲和亲和亲!到底要送多少女子过去任他们折磨!大昌的脊梁弯了!朕只是想尽办法让大昌站起来有什么错!有什么错!朕修长城有什么错!朕修军事有什么错!朕征兵有什么错!朕只是不希望有一天大昌子民沦为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