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缃缃是被外头的一阵喧闹吵醒的。
有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也有人怒骂嘲笑着,声音纠缠在一起,反倒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了。
她脑中昏沉,身体也像灌了铅似的,疲累沉重。
宁缃缃努力睁开眼,就见边上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匆离去。
这是在医院?
自己从鬼门关被救回来了?
墙上挂着温馨的画,外面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撒进来,她垂眼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病号服,一只腿打了石膏,被高高的吊起来。
看着被吊起来的腿,宁缃缃疑惑了。
自己不是撞到了头吗?怎么腿断了??
她皱着眉,想着,自己上次腿断了的时候还是十年前,在拍戏时掉威亚不慎出了事故,养好了伤就被送进了霍家;
“宁缃缃!”
听得这声呼喊,她心中一惊,仰头望去,只见步进门的宁怀皑正黑着脸望向自己。
她茫然地望着眼前皱眉的中年男子。
——这是她父亲——
她嫁进霍家不到五年,宁怀皑就得了癌死了,怎么可能这样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这不会是两个人死人在天堂相聚吧?
她抿了抿嘴,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总不能一开口打个招呼就是;
“爸,好巧,我也死了。”
况且见到他,宁缃缃心中并没有多少欢愉。
她十多岁的时候宁怀皑就离婚了,宁缃缃一直跟着母亲住,对这个父亲的记忆可以说只有无尽的争吵和眼泪。
直到她母亲出了车祸病危躺在医院,才宁怀皑接回了宁家。
宁怀皑不关心她,后母对她更不会有好脸色。
本来以为死了就是一了百了,没想到天堂里还搞家庭制,想到这宁缃缃只觉得好笑,垂下头喊了声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爸……”宁怀皑冷哼一声,显然对宁缃缃十分不满:“我跟你林阿姨都是有教养的人,你这样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她抬起眼,盯着眼前的宁怀皑。
她不知道宁怀皑又在怒嘲讽些什么,可对于她的言外之意,宁缃缃早已听惯了。
人都死了还和从前一样,将所有的不顺遂、不如愿全怪到别人身上。
宁缃缃忽然觉得好笑。
她母亲车祸躺在床上近1o年,她在宁怀皑和后母的关照下,过了战战兢兢的1o年。
一开始她怕医药费断了,所以听之任之,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宁缃缃从不反驳,只乖乖照做。
后来宁缃缃出了名,他说这是她报答宁家的机会,要她跟宁家签合同,无论代言、广告或是片酬,欠款皆是全部上交。
只要她表现出一点反抗,宁怀皑便叫嚣着要断掉费用,要她赔偿违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