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和你一起去吗?”
“……不会。”
纪敬嗤笑一声,“看来他们并不打算等你准备好。”
说到底,就算坐上高位,纪弘易也没有多大自由。比起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的煋巢总裁,他更想做一位勤勤恳恳的研究人员,这样的话他只需要去琢磨那些有规律可循的生物机制,而不是应对永远处理不完的采访与舆论。
“你出差需要多久?”纪敬又问。
“两周。”
“两周?”纪敬皱了皱眉,“那你还有时间准备毕业事项吗?”
“总会找到时间的吧。”纪弘易卷起几根面条。
“怎么找?靠不睡觉吗?”纪敬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拿过他的手机,“你这几周的睡眠状况好些了吗?”
纪弘易立即搁下叉子,想要抢回手机,然而纪敬举起一只胳膊挡在他面前,另一只手迅解锁,点开了睡眠监测软件。
纪敬瞥了一眼屏幕,两根眉毛当即拧成了麻花。纪弘易趁机夺回手机,塞进裤子口袋,说话时已经面露愠色。
“你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
纪敬沉着脸问:“你是因为工作的事情才一直睡不好吗?”
纪弘易不答话,纪敬便把这当成了默认,“你寒假不要出门了,你应该在家里歇着。”
“行程早就安排好了,哪有最后一刻突然不去的道理?”纪弘易垂下眼皮,左右搅动着泡面,闷声说:“就算毕不了业也没关系吧?反正我将来做的工作也和我现在学的专业没有任何关系。”
纪敬一怔,他很少见纪弘易露出这样沮丧的表情。
“你一定要继承煋巢吗?”
纪弘易同样一怔,似乎对这个提问感到意外,“我可以不继承吗?”
他在问纪敬,又像在问他自己。“不继承公司”这一选项从他出生起就是一格不可被选中的灰色方块。他比旁人更加了解煋巢的运作方式,他从小就被告知拥有这样的使命,因此纪敬的问题乍一听十分不合理,其荒谬程度相当于问一个年轻的“末日一代”:将来可不可以不工作?
然而这些事情在纪敬眼中并没有那么容易理解,“总有人可以帮你管理公司,你就申请去研部门工作,难道他们还会拒绝你吗?”
纪弘易摇摇头,“这事比你想象中复杂。”
“能有多复杂?你是煋巢的继承人,他们敢对你说不吗?”
“正因为我是继承人,我才不能这么自私地逃避这份责任。”
“他们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你才给你这个名号!他们才不在乎你的真实想法,你为什么还为他们着想?”
这句话似乎戳伤了纪弘易脆弱的自尊心,他没想到就连平时对一切漠不关心的纪敬都能比他更加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处境。煋巢需要他,不过是因为父母一早就给他铺好了路:他学习相关的专业,成为名校的优秀学生代表,被公关部门包装后登上闻版面。他拥有完美的背景,他就是煋巢的另一张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