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岳嘿嘿地笑了两声,满脸都是欢欢喜喜的模样:“公子,王爷回来了,让末将来请您去一个地方。”
庄清月起身:“去哪儿?”
丁岳脸上笑容一僵,支支吾吾道:“王爷不许我提前告诉您,您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庄清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屋披了件厚实的披风,才道:“带路吧。”
出了王府,丁岳在前开路,领着庄清月往他家王爷吩咐的地方去。
当走上那条再熟悉不过的街时,庄清月抬眼往街道尽头那间清幽宁静的宅院,忽然心有所感。
他一夹马腹,忽然提往目的地飞奔而去。
刚走到大宅门口,还没下马,院门便别人从里面打开。
萧凌风站在门后,俊朗的眉眼正含笑望着他。而他身侧,是本应该在朔阳城,在靖北军大营里的……庄易知。
“庄叔!”
庄清月惊愕一瞬,回神后立刻甩开缰绳跳下马来,三步并做两步朝两人奔去。
萧凌风站在一边,看着飞奔着扑向庄易知与他拥抱的庄清月,轻轻勾起唇角,眼神温柔。
早在得知徐霖擅自带着豢养的私兵往皇都来时,萧凌风便已经暗地里与皇帝通过气了。
毕竟,徐霖借着西南边境的地利之便,用西南异族给自己练出了一支精锐之师,若不能迅拿下徐霖,久战之下禁军和巡防营必败。而整个大景朝,只有靖北军能一击制胜。
庄清月单知道这兄弟俩为防宫中耳目走漏消息,用靖北军特殊的传讯渠道传下一封真正来「清君侧」的密旨,却不知道早在那时,让庄易知父子择日回京的旨意便也一同下达。
——是的,那时候萧珏还不知道他这位皇嫂的真正身份。
庄易知年纪大了脚程慢些,又比不得萧七领兵支援的急迫,于是有石头护送着,比靖北军援军晚了好些天,直到今日,才被萧凌风亲自接回了皇都。
等庄清月父子拥抱的时间够久了,萧凌风才在一旁温声开口,让两人进屋叙话,别因为在外久立染上风寒。
庄清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庄易知。
从前的他虽与庄易知相处得最久也最亲近,但他那时候还是组织里的公子,时常端着自己,又只把庄易知当做叔父,因此很少会这么直接地用拥抱这种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对他的依赖和亲近。
直到徐霖在战场提起他那位「母亲」时,他才真正在心底将庄易知当做自己的父亲。
庄易知被小厮扶着先往正厅的方向走。
萧凌风与庄清月默契地跟在他身后,又同时心照不宣地落后了好几步。等拐过一株梅树后,庄易知的身影便彻底看不见了。
萧凌风驻足,随后长臂一伸将庄清月捞进怀里,侧头在他颈侧深吸了口气:“又是整整三日不见了,抱了庄叔,不抱抱我么?”
庄清月闻言吸了吸鼻子,毫不犹豫毫无扭捏地伸手回抱住他劲瘦的腰身。
他骤然见到庄易知,又猜出来萧凌风离开的这几天是亲自去接人了,一颗心酸酸涨涨的,正是心里思绪万千的时候,萧凌风要的这个拥抱,刚好也正是他需要的。
感受着怀中人的顺从,萧凌风无声地笑了笑,心里的满足快要溢出胸膛。
颈侧被怀中人猫儿似的蹭了两下,他听见庄清月问他:“这不是让人高兴的好事儿么,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萧凌风将人抱紧了两分。
“那时你自请领兵,我知道你想亲自去找徐霖算账,怕你分心便没将这事儿告诉你。”
萧凌风放缓了声音,低沉悦耳的嗓音裹在寒风里,却仿佛能把刺骨的寒风都添上几分暖意:“等战事结束了,我又想着要亲自去将庄大人接回来,好好地带到你面前,给你一个惊喜。”
“你开心吗?”他问。
庄清月点头,声音很小却十分清晰地传到了萧凌风耳中:“我很高兴,特别特别高兴。”
他从萧凌风怀中抬头,看着萧凌风那双盛满温柔地眼睛,强调:“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为了知道自己是谁而高兴,为了不再被人利用而高兴,为了庄易知沉冤昭雪平平安安与他团聚而高兴。
更为了这辈子能遇到萧凌风而高兴。
萧凌风听懂了他想说的话,深深埋在眼底的笑意忽然漾开。
他回视着庄清月,一字一句地向他保证:“以后会更高兴的,每一天都会比今天更高兴。”
庄清月轻轻嗯了一声,又道:“以后再有这么高兴的事儿,可不许再瞒我了。”
萧凌风脸上笑意微不可察地一僵,他轻咳一声,借着拥抱的动作,含含糊糊地应了。
两人温存一阵后,终于掐着点儿也到了正厅。
庄易知正捧着一杯热茶细细品味,对于两人迟来的事儿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如寻常长辈一样与两人说话。
毕竟两个小年轻小别之后需要互诉思念之情,他理解的。
三人叙过一阵,天色将晚,萧凌风便准备起身告辞了。
庄清月正犹豫着今晚是留在大宅这边,还是跟萧凌风一道回王府,萧凌风便先开了口。
“阿月与庄叔久别重逢,这几日不如就多陪陪庄叔吧。”
可不能让庄清月回王府了,他回来的路上专程去捉来的一对儿大雁,才刚送去王府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