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搬了,本王不允。”萧凌风忽然开口。
声音有些大,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甚至透过帐子传到了外面亲兵的耳朵里。
两个亲兵俱是一愣,对视一眼后又匆匆撇开目光。两人心照不宣地假装没听见他家王爷在说什么,却又不约而同地悄悄竖起了耳朵。
庄清月也被他突然放大的声音吓了一跳。
等看到萧凌风有些尴尬的脸色时,他忽然没忍住开口调侃了起来:“怎么,区区两床被子,王爷也舍不得么?”
萧凌风更不自在了:“那倒不是。”
庄清月追问:“那是为何?”
萧凌风张了张口,想现编个说辞糊弄过去,但理由刚想了个开头,他又觉得有些不得劲了。
凭什么我要解释,我是王爷哎,我那么大一个王爷,做事情还需要解释么?
想通之后,萧凌风不由自主地站得更直了些,随后沉着声音一本正经道:“庄军师莫不是想违抗军令?”
庄清月没想到萧凌风能说出这种话,一时竟也有些语塞了。
不过,帅帐比起军师帐,占地宽敞摆设齐全,待着确实要更舒适些。
而且,在这里一人霸占萧王爷的床,比回去与庄易知两人打挤要好太多了。
于是,庄清月表面叹气实则内心暗喜:“既然王爷有令,在下听令便是。”
仔细听来,话里还有着三分无奈三分委屈。
是帐外亲兵听了都要觉得王爷霸道无礼的程度。
值守的两位亲兵正打着眼神官司,帅帐的帘子忽然被撩开,两人立马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
“张甲。”
被点到名字的亲兵张甲瞬间应声,快得连萧凌风都愣了一下。
他看向这个莫名有些紧张的亲兵,吩咐道:“去庄易知庄大人那边说一声,军师今夜仍是歇在这里。”
张甲领了命令,一阵风似地小跑着去了军师帐的方向。
萧凌风看着那个跑着跑着差点左脚绊右脚平地摔跤的张甲,眉头皱紧一瞬复又松开。
“来人。”他说,“吩咐丁岳,明日起亲卫营晨间操练再加二十圈。”
冬天来了,基本训练更不能丢下了,萧凌风想。
第二日一早,庄清月洗漱完毕后,平日这时候就该送早饭来的石头却迟迟不见踪影。
庄清月坐在矮榻上淡定地看着闲书,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迟来的早饭。反倒是萧凌风,早起练过两套刀法后便已经腹中空空了。
但没办法,谁叫他昨夜下了命令,亲兵营有一个算一个,都去绕着靖北军大营跑圈去了。别说萧七石头,就连小豆丁喜乐,都没能幸免。
“咕噜噜。”
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萧凌风悄悄侧头看了一眼庄清月,正好与庄清月诧异的眼神对上。
他喉头一哽,撂下一句「我去洗漱更衣」,便头也不回地往帐子后面的隔间去了。背影看上去,满满地带着因为羞愤而落荒而逃的意味。
一刻钟后,萧凌风更衣回来了,石头也终于姗姗来迟。
刚进门放下食盒,他便单膝跪地向两人告罪,脸上还带着运动操练后的薄汗:“属下来迟了,请王爷恕罪。”
他低着头道:“今日跑操时算差了时间,下次绝不会再犯了。”
萧凌风哪能真的怪罪,只随意摆了摆手叫人起来。
等石头摆好碗筷,他迅端起碗筷三两下吃完,随后起身走到屏风后面,一边给自己飞快束好甲胄,一边吩咐道:“用完早饭后去营门口集结,本王去看看赵将军准备得如何了。”
说完,也不等庄清月应声,便顶着石头疑惑的眼神急匆匆地离开了帅帐。
第二十六章
雁山连绵的山脉横亘在大景朝西北,形成了一道阻挡外敌的天然屏障。
当初为防止西沙十二盟另辟蹊径从雁山东侧入侵,靖北军在雁山设立雁山校场,既是练兵之处,也是巡防哨所。
却没防住那一批里通外敌的前朝余孽。
但还好,在萧凌风误打误撞现了前朝余孽的踪迹后,便又立马派人重建了哨所。前两日,赵肃赵将军便刚来巡防过一遭。
如今他们要做的,便是越过哨所的防线仔细查探。若乌兰盟当真集结兵马试图侵袭大景朝,他们便要利用雁山的地势之便,将乌兰盟阻截在此。
雁山主峰的山脚下,黑衣铁甲的骑兵们列阵在前,一派规整,肃穆无声。
上回就是在这里,萧凌风带人伏击了西勒盟偷袭而来的先锋营,不仅将敌军一网打尽,还捉走了敌军大将阿勒思。
阿勒思还关在靖北军的大营里,这处山腹的通道也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
没有通道,不管是乌兰盟还是靖北军,想要通行都只能绕过主峰,从主峰与侧峰之间的狭窄山道和山坳里穿过。
略微修整片刻,赵肃帐下传令官挥动令旗,军队便重开拔,沿着既定的路线行军。
依照赵肃估算,乌兰盟此番调拨骑兵上千。
但萧凌风始终对于乌兰盟的兵心存疑虑,又自信靖北军有能力借着地利之便将乌兰盟阻截在雁山东北,便也只命赵肃领了堪堪两千骑兵出来。
两千骑兵听起来不多,但当这两千骑兵列阵行军时,一样是乌云般黑压压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