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子里的陈设几乎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了。一张矮几,一架屏风,一方床榻,没了。
哦,也还有。还有匆匆忙忙没锄干净的枯黄草茎,从矮几下探了个头出来。
萧七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心里颇有些后悔。他反省着,觉得自己还是格局太小,就算庄清月是个大祸害,他其实也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为难人家。
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王爷肯定得生气罚他了。
垂眼等骂等了半晌,却没听见动静。
萧七忍不住抬起了头,就见萧凌风走到床榻边,亲自用手按了按塌上铺着的被褥。
这等大冷的天气,被褥本就容易寒凉,又加上帐子搭得匆忙,搭的时候只看看除去了冰雪杂草,没做多余处理,便颇受湿气侵袭。于是这被子就变得更加湿重冷硬了。
光是上手摸了摸,萧凌风便直皱眉头,这哪里是住得人的样子?
若当真叫这娇气的大公子住了这间帐子,恐怕得叫冻得一病不起了。
想到这里,萧凌风转头吩咐萧七:“将这床榻搬到本王帐子里去,军师先在我帐中对付几日。”
萧七闷闷地应了声是。
“被褥拿去重烘过一遍再送来。”萧凌风看了眼萧七,顿了顿道,“你亲自去烘,何时烘好了何时吃晚饭。”
萧七神色扭曲一瞬,终于还是不敢反抗。
庄清月手藏在宽袍大袖中,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才忍住没笑出声来。
不过,虽然庄清月面色一如既往地平静,但萧七却直觉他此刻心里定然是不怀好意。
于是在抱着被褥路过庄清月时,还是没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
庄清月心底好笑,却仍旧大方回视着萧七,脸上笑意盈盈。
萧凌风没注意到两人的眼神官司,见萧七出去了,才转头看向庄清月:“喜乐他们今晚或是明早也该到了,到时候让他们重收拾一处帐子,你再搬过去吧。”
庄清月弯了弯眼睛:“全凭王爷吩咐。”
从军师帐里出来,萧凌风看了看黯淡的天色,便领着人回了帅帐。
这几日他不在军中,军务已经积累了满满一案,亟待他处理。
即便萧凌风已经让庄清月挂名做了个军师,但军机要务还是应当避嫌的。
更何况,联想到庄清月未来要做的事情,在没有弄清楚前因后果,没把人掰到同一阵营时,萧凌风也不敢对他交付全然的信任。
于是他不知从哪儿摸来了几册书,递给庄清月:“看看书解解闷儿?”
见他要处理军务了,庄清月心底虽然好奇,但还是忍住了窥探的心思,识地接过书册,坐到了远离书案的矮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