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父子二人来西北的缘由,萧凌风脑中灵光一闪,开口安慰庄易知:“我知庄大人身有冤屈,您放心,等眼下战事休了,我定会替您翻案昭雪,还您清白。”
庄易知眼风扫过庄清月,笑容变得淡了些,勉强道:“昭不昭雪都是小事。”
萧凌风喉间一哽,看着庄易知微变的脸色,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他悄悄看了一眼庄清月,果然见那人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萧凌风:就很气。
正走着神,又听庄易知道:“西北在王爷治下安定多年,远离纷争,是个好地方。老朽余生能在这里度过,已经算是幸运了。”
“好吧。”萧凌风假装遗憾地摇了摇头,迅略过这个话题。
“既然如此,那明日庄大人便与我们同去靖北军大营吧。”
他看着庄易知,语气真诚:“朔阳关外景色不错,视野也开阔些,若庄大人觉得王府里憋闷了,正好出去散散心。”
庄易知愣了愣,迅偏头看向庄清月。对上视线,庄清月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庄易知这才开口:“也好。”
两人的眼神官司没能逃过萧凌风的眼睛。他拈起一枚棋子在手里掂了掂,心下觉得奇怪:这庄易知怎么事事都要看庄清月的眼色?
将疑惑按在心底,他转头看向庄清月,唠家常似的问了一句:“还得在府里待上一晚,今晚想歇在正屋么?”
庄清月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回应,旁边庄易知先脸色大变:“王爷!”
萧凌风疑惑转头,就见庄易知顶着一张表情奇怪的脸,有些急切又有些犹豫地,欲言又止道:“这,这不妥吧?”
“没有妥不妥的,端看清月的意思。”萧凌风说。
庄清月耸了耸肩,想着正屋的床起码比客房里宽敞些,能住住也不错,于是不客气地点头道:“也行啊。”
萧凌风也点点头,准备一会儿再让长安重收拾一下正屋,于是起身告辞。
他走后,庄易知神色复杂地回头看向庄清月,半晌,他长叹一声:“公子未免,牺牲太多了。”
庄清月愣住,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庄叔?”
庄易知一脸沉痛,扼腕道:“怪我等无用,才让公子受下这等委屈!”
想着王府里没有狐裘披风御寒,没有锦垫软塌坐卧,没有精致暖炉暖手,没有名家字画赏玩,确实是委屈了。
于是庄清月也长长叹出一口气:“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心里将去了军营之后的计划盘算一番后,回头安慰道:“没事的庄叔,熬过这一阵子就好了。”
庄易知听他语气平静,总觉得是他在故作平静,心里便更加难受起来。
他面露不忍,但又无可奈何,于是长袖一甩,回屋子里静坐着生闷气去了。
第二日一早,雪下得小了些,几人最后收拾检查一番,便准备出了。
庄清月看了看眼前装满了箱笼的马车,一时间没找到自己坐的位置,眉头便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偌大一个靖北王府,连辆多余的马车都没有吗!
“别看了,马车上坐不下你。”萧凌风接过长安递来的缰绳,转头冲着庄清月喊了一声。
庄清月冷淡着脸回头,正正好与那匹神骏无比的乌云盖雪对上了视线。
先前来王府时,他是被萧凌风抱上马的,但那时候太仓促,他也没来得及仔细打量过这匹马。
如今看来,这马儿果然能称得上一句万里挑一,配上萧凌风倒是正好。
此刻,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马儿前蹄点了点地,鼻子冲着他喷出一口白气,一副马上就想蹭过来的模样。
萧凌风紧了紧缰绳控住马儿,问庄清月:“会骑马么?”
庄清月视线偏了偏,看见侧门外还有好几匹红棕大马,虽然看着也都十分高大结实,但到底是比不上萧凌风手上的这匹。
他眼珠一转,面上带了些难色:“不会。”
所以能让我蹭蹭马么?
萧凌风如他所愿,翻身上马后,将手递给他:“抓紧。”
等庄清月带着凉意的手握上来后,萧凌风手上使力,一把将人拉上马背。
骤然腾空的滋味并不好受,庄清月还是第一次自己不使巧劲被人拉上马背,于是没忍住惊呼一声东倒西歪。
萧凌风连忙伸手将人扶住,让他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身前,然后又扯了扯披风,将人从头罩住。
庄清月被兜头罩住,连脸都险些没露出来。他十分不习惯得在披风里动了动身子,在萧凌风看来,就是在歪七倒八地乱扭。
“别动,就这么罩着。”萧凌风脸上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却还是沉着嗓音,假装严肃道:“一会儿跑马的时候风大,别又吹着凉了。”
庄清月不动了。
萧凌风满意地扯了扯缰绳,催着马儿率先出。
庄易知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清脆的蹄音越来越远,他脸上的愁容也越来越深。
这时候,长安不知从哪儿又牵来一架空着的马车,对着庄易知几人客客气气道:“风雪天气不好赶路,委屈各位马车上挤一挤了。”
他打开车门:“庄大人,阿怜姑娘,请吧。喜乐,你也上去,照顾好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