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叫心理医生,凯撒就已经明白,今天的萝拉的记忆展到了下一个阶段——几乎所有人都会经历过的、被压抑的、汹涌叛逆期。
现在的萝拉开始不喜欢被支配,不喜欢听人的命令,一定要和意见相左。
想要将头染成绿色还只是个开始,凯撒庆幸自己来得及时,不然萝拉已经开始浏览打孔纹身、准备抽烟喝酒了。
叛逆期的孩子具备着令凯撒头痛不已的想法和自我世界。
凯撒喂水她不喝,凯撒批评她掀桌;
凯撒工作她唱歌,凯撒洗澡她先脱——
凯撒转身,眼疾手快,用一张大浴巾将萝拉结结实实地裹住,斥责她:“胡闹。”
萝拉眨了眨眼睛,她的鼻尖上顶了一点点泡泡:“不想让我和你一起吗?”
凯撒看看背后被她装扮成酷炫地狱死亡风的卧室,说:“等你不喜欢那些东西了才可以。”
他无情地关上浴室门。
青春叛逆期。
凯撒的世界中似乎并不存在这个词汇,在他能够独立思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思索自己需要背负的责任。
而艾米莉亚,叛逆期最严重的时候,就是不吃晚餐,然后拉着安加斯出去骑马。
十六岁的凯撒,在思考责任,明天与未来。
十六岁的萝拉——
她站在浴室外,扯着嗓子,用力砸了下架子鼓,随着嘈杂的电吉他音乐,撕心裂肺地呐喊:“死了——!”
“都!”
“要爱——!”
凯撒在下一句“不淋漓尽致不痛快”到来之前,打开花洒,温水落下来,他冷静回想昨晚萝拉的行为举止。
心理医生说,萝拉的记忆就像被封闭住的盒子,只有特定的刺激下,才会开启。
外面的萝拉在跳起来唱歌。
凯撒在温热的水下慢慢回想。
昨天,萝拉啃光了凯撒带来的所有玫瑰花;
晚上吃了一整份番茄牛肉酱千层面,一整块提拉米苏,一份罗勒鱼;
向凯撒提出亲亲要求三次,成功零次;抱抱要求十七次,失败零次。
唯一能算异样的,只有她哼唧着说头痛——亚当斯送带的、有关儿子的请帖。
凯撒关掉水龙头。
外面的萝拉还在蹦蹦跳跳,她不会用电吉他,也不会架子鼓,就是卯足了劲儿一顿乱锤。
凯撒披着浴袍,叫她:“萝拉。”
萝拉停下蹦跳,侧过脸:“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