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瑾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不禁笑道:“大妖的崽毕竟是有强悍血脉的,虽然现在看着小一点,但抱起来还是比一般的野兽都壮实。”
等过个百、八十年,它们渐渐由幼年形态变成成年形态,那形体和重量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
李怀瑾每次抱望天犼,都没办法完全抱起,如果不是毛毛无心挣扎,岂会叫个筑基小修屡屡得手——他很可能被人家一只爪子按在地上起不来。
剑修跟小猫崽对看,他刚刚不动声色地掂量了一下,被敏锐的小家伙察觉。
小猫崽立刻瞪圆了眼睛,不耐烦地蹬了蹬腿。
——给这家伙抱已经很给面子了,他竟然敢嫌它重……它再重,重得过剑修吗?这长得老高老高的,说不定比毛毛还重!
剑修没有理会炸毛的小猫崽,他沉默了片刻,忽而问李怀瑾:“你养过很多这样的妖兽幼崽?”
自被韩宁所救,李怀瑾就想对他多几分真诚,那些可有可无的谎,能不开就不开了。
当初李怀瑾到极北之地都是秘密前行,不怕给剑修知道,所以他没有说谎:“还好还好,满打满算,就得过两只。”
一般情况,除非是那种天性就会弃子的妖兽,大多数的妖兽还是极其爱护幼崽的。
所以能现小崽儿的情况并不多见,多半是失了父母而且还没被其它妖兽现的小可怜,才可能被人捡了去。
在商虚秘境中,妖兽极多,如果不是望天犼对幼崽没有兴,也不屑于杀死它,小山猫根本活不到李怀瑾入秘境。
只能说那缘分不早不晚,来得恰到好处。
说起缘分,李怀瑾就不禁想起自己当年在极北之地遇到的白狼和后来捡到的小虎崽。
——不知阿白现在在极北之地的何处,过得如何……等毛毛的境界巩固,他们就要去寻阿白,不知他们何时能再见到……那时的小虎崽,如今也该长成威风凛凛的大妖了吧?也许有缘的话,还能碰上一次……
就在李怀瑾想着白狼和小虎崽的时候,旁边的剑修突然开口道。
“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我?”
李怀瑾闻言吓了一跳,差点把这个问题当作是对方问李扶风的。
但转念一想,他猜韩宁问的大概是指他作为李怀瑾,在始丰山度过的这二十年时光。
李怀瑾也说不清楚,当年那个长到十多岁还不知道生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水木双灵根的放牛娃,到底算过得如何。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后来枉丢了性命的李怀瑾和自己在御灵环里养了几十年的那缕残魂,都过得不算好。
不过,更让他心生感触的,是韩宁问的这个问题本身。
李怀瑾与望天犼再有默契,再心意相通,在望天犼能够化形说人言之前,他都不可能得对方这么一句问候。
那些曾经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师兄师弟、同族同亲,只晓得谋算,更未曾真心实意地关心过他,更不用说问他一句过得好不好。
现在,问李怀瑾这个问题的人,竟然是萍水相逢的韩宁,教人不知道当下该唏嘘才好,还是感动才好。
“那就要看是跟谁比了……”李怀瑾想了想,还是给了对方一个答案:“若是跟一般人相比,尚可吧。”
他停顿了一下,又反问道:“你呢……我是说,老祖过得如何?”
其实这个问题,李怀瑾问完了都觉得自己问得可笑。
韩宁自幼便有叔祖、家族、掌门师兄爱护,他天赋过人,身为九州最年轻的化神剑修,四门二宗之太初门的掌峰老祖,日子自然过得有滋有味,丰富多彩。
然而,剑修扭头看向自己练剑的崖壁,并没有回答李怀瑾问题的意思。
玉溪峰的崖壁,是他闭关之处,也是他潜心练剑、不问世事近百年的封闭之所,那一层层被削下的山石,就好像看得见的岁月散在地上,碎了一地。
就在李怀瑾以为自己得不到回答的时候,剑修开口,道了一声:“与你一般,尚可。”
李怀瑾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刻笑了起来。
他调侃道:“如此,老祖与我可都要努力了,争取要把这尚可,变成挺好,变成极好才是!”
剑修看着李怀瑾,点了点头。
——若真能一同努力,那尚可,总归是要变成极好的……
……
太初门掌门苏信芳最近一段时日,过得十分焦虑。
原本韩老祖破天荒带回了一名修士,叫他感到稀奇的同时,也有几分高兴。
毕竟是师弟韩宁终于结交了朋友,这让为他担心了近百年的苏掌门看到了一线曙光。
但两人进了玉溪便再无消息传出,连苏掌门不放心要去看看,韩宁都表现出不乐意被打扰的样子,又叫苏信芳顿生疑窦。
——不过是个筑基小修,怎会叫师弟生出如此占有欲,竟是连他,也看都不能看得?
只有苏信芳知道,被韩宁带回宗门的,是御灵宗的一个外宗弟子。
也不是刻意要查什么,而是对方这身份在始丰山也不是秘密,苏信芳随意着人去问问,便知其来历。
一听李怀瑾与那御灵宗前宗主李扶风的关系,苏掌门只觉得头疼不已。
当年始丰山传来消息的时候,韩宁正在突破的关键,差点因此而跌落境界,他千里迢迢跑去始丰山一趟,心如死灰地回来,即刻就闭了关,玉溪峰一朝变成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