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风本做着自己的事,听到他们说起妖兽,思绪不禁飘远。
这时候一年长的男子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灵谷田边,先是听了一阵,然后突然出声,把闲聊的一干人吓得立刻闭上了嘴,一边叫着“王师兄”,一边赶紧重回到田里做事。
王雎追着责备了偷懒者几句,随后就把目光投向不远处认真做活的青年。
他煞有介事地走到田埂上,语气更加严厉地对青年道:“瞧这片灵谷种得,歪歪斜斜,简直不成样子……李怀瑾,你什么呆,师叔找你呢,快过去。”
他说第一遍的时候,青年埋头,并没有搭理他。
因旁边有人偷偷张望,让王雎觉得青年是故意装聋作哑、要丢他面子,顿时火起:“李怀瑾,你是耳聋了吗?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李扶风被他高声的呵斥惊得回头,看到对方怒冲冠的模样,起初还有些疑惑,随后才猛然想起来件事。
——好吧,对方口中的李怀瑾,正是他现在的名字啊。
“王师……师兄,不好意思,刚刚日头太晒了,累得走了神。”
这段时间在外宗,他一来还没适应自己的名字,二来也没适应开口闭口就得称师兄、师叔。
要知道,当年能被他称作师兄弟、师叔伯的人,如今闭关的闭关,陨落的陨落,当宗主的当宗主,但不管是死是活,至少都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大能,哪里有像眼前这种八十岁还未筑基的道修。
虽然对方有认错的态度,但王雎并不满意。
他轻蔑地看着李怀瑾:“你还知道我是师兄啊?了不起,了不起!看来之前在一线崖摔得那么惨,还没有摔傻嘛。”
听到王雎用这种嘲讽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李怀瑾没生气,反而察觉到了什么。
自他坠崖之后,外宗弟子听到些传闻,皆以为内宗对李怀瑾是不待见的。
这些外宗弟子素来势利,大抵是觉得李怀瑾再难有建树,有的对他视而不见,有的便如王雎这般,总寻他磕绊,以找他麻烦为乐。
李怀瑾已经看出来了,王雎对他脾气,实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若他再跟对方纠缠下去,耽误了去外宗掌事那里,才真惹了麻烦。
于是,李怀瑾装作不知地对王雎道:“师兄说笑了,一线崖多高啊,摔不傻人的。”
——他是没有摔傻,他是差点摔死了……可既然没死,就得好好活下去!
……
修仙者无数,但修仙之路崎岖,并非人人都能求而所得。
李怀瑾眼前的外宗掌事余庆,就是求而不得的一类人。
内宗和外宗,看似只差一个字,却隔之千里。
外宗繁杂事务众多,弟子们疲于生计,修炼不易,有的终其一生都未必能筑基。
虽然掌事余庆已经筑基,但其天资平平,有生之年想要结成金丹几乎无望,唯有等老天垂怜,送他一份机缘,才有可能摆脱这一只脚踏上修仙之路的窘境。
然而,机缘若是这么好求,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庸庸碌碌过完一生,最后依旧只能归于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