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祈安经历过死亡,心中却还有对生的执念,听了这话只当他是稚语,不必当真,便笑着看他
顾晏礼突然惶恐地觉得,这时他离白祈安好远,令他感到喘不过气来
即使他们经常同吃同住,但总感觉有时候的白祈安就像一阵雾,故而顾晏礼心中不免有一抹挥散不去的凄楚之情
顾晏礼大喘气了几口,艰涩开口:
“你别当我这是玩话,你若要走便带着我吧,若我死了,魂儿也要跟着你不放的”
白祈安见他认真起来不由得想:
此时此刻他的心自然是真的,我又何必伤他,日后他有了其他朋友,或是娶妻生子,这份心即使变了,这时的情也是真。
白祈安忙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止住泪水说:
“我不过也是玩话,父母在不远游,我一家老小都在这,我又能去哪呢,他们让你伤心,我倒是让你五内俱焚了,这就向你赔罪。”
说罢,就要下马行礼赔罪,顾晏礼忙托住了他说:
“你这又是何必,我们不用这样,岂不是生分了,我怎么会怪你,若有哪里不对,也是我的过错,是我哭哭啼啼,反倒影响你的心情了,罢,不说这个,你只要知道,你去哪,我就去哪,这句就好了”
白祈安感念他的情真,想让他高兴,换了个话题,说些自己小时候的事,气氛缓和了不少,二人说一些家常话闲聊,天色渐晚才回家。
第二日顾晏礼果然领着顾宜上门来道歉,虽然顾宜受伤了,但没说出是顾晏礼打的,他借此来求顾晏礼千万别告诉他家人
顾晏礼冷哼几声:“没把你打趴下,你都得谢谢安儿的大恩大德”
顾宜心中是如何憎恨白祈安,自然不必多说,口中忙感谢白祈安
又说到自己父亲已经六十的人了,怕他不成才把父亲气死,再三恳求顾晏礼别告诉他爹
顾晏礼这才勉强同意,让他拎着东西去给白祈安道歉,他就不说给长辈知道
那天一群人将东西送回顾府,还有的人押着自己的儿子来谢罪,生怕与顾府交恶之时,顾青山已经知道这事,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家的旁支也参与其中。
他本来就不喜欢这群纨绔子弟,他们这群人在家中是不担事的,但是他的独子可是要挑起家中大梁的,整日与这群人不务正业算什么
他不好管教别人的儿子,自己的儿子又是怎么打骂过会照样与他们鬼混,只好为他寻了白祈安这样知礼端庄的人陪他读书,没成想还有意外之喜
顾青山摸着胡须,心中得意,果然自己的眼光独到
几年后。
顾晏礼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人还未进来,他的脸上就有了三分笑意,走到门口候着,准备吓他一跳。
门帘被拉开,果然外面是一位最美貌不过的小公子,可不就是白祈安
十五岁的白祈安长开了些眉眼如画,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天然的风流,清冷的气质反而更让人不由得被吸引,红润的唇天生带着三分笑意
他见顾晏礼又在门里吓他,盈着水的眼睛瞥了他一眼,看得顾晏礼身体酥了一下,忍不住抓着他的衣袖,跟着白祈安走到了座位。
从白祈安的角度看去,眼前的顾晏礼面庞俊朗,眉骨深刻,鼻梁高挺,此时长眉微挑瑞凤眼盛着笑意看他,不说话时自然是渊渟岳峙很能唬人,不知道他本性的人,谁不说一句傲气矜贵,做的事却透着一股痴意
果然听他道:“月奴今日怎么这么晚,家中有事绊住了?”
自从顾晏礼来白家住了几天,知道他小名月奴后,背地里就一直叫,六岁后家中就不唤他这个名了,也就顾晏礼当个宝似的怎么说都不改
白祈安打开书叹了口气道:“我正想着怎么和你说呢”
顾晏礼皱眉问到:“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我替你去做!”
白祈安看着他犹豫道:“外祖家传信来说外祖父身体不好,他最疼的就是母亲,故而母亲哭了一场,决计带着我去京中探亲…”
顾晏礼听了,如同天雷打在了头顶,不知白祈安要多久回来,又或者是不回了…但也知这是人伦亲情,他哪有什么资格挽留
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强扯了点笑出来:“很是,很是,只是不知大概多久回来,你在外头也莫要忘记我…”
白祈安忙安慰道:“外祖父身体无恙,最多一年我自然就回来了,你放心我会给你写信的,况且家中在京城也有生意,也该去看看,明年就要下场了,你在家跟着老师好生看书,不要每天只想着我。”
白祈安和顾晏礼前几年都过了院试,有个秀才的名头
因白祈安年纪尙小,梁先生怕影响他心性,便压了三年,直到明年才让他俩一起去考乡试
当时白祈安以12岁的年纪拿下案,惊得金陵有大半人家都在打听他是谁
知道是顾家豪奴家的儿子后,无不叹,是文曲星下凡,只是出身差了点
白家自是大喜,不过也未张扬,只是请了亲戚好友与主家好生乐了几天
倒是顾晏礼不太乐意,按他说得大摆筵席,请全金陵的人来同喜才行
白祈安好说歹说才让他打消这个社死的念头,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
顾晏礼一边帮他收拾东西,一边叹气,像是他不回来似的
可恨不过明年就要下场,爹定不会同意他跟着月奴同去,他想着自己也该挣些家当了,万一日后再碰到这种情况,使自己的银子,说话就是要硬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