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君捏个剑决,召出君子剑。这剑据说是苏言君十八岁时灵山论道所得,剑名就叫“君子”。
的确剑如其人,剑形挺拔修长,形式简洁明了,剑身上隐隐刻着云纹,虽颜色素白,却在阳光之下流光溢彩。偏那光芒并不耀眼,反而如暖玉生烟,给人温润之感。
苏言君御剑去到对面山崖,仔细检查。沐夕沄和顾顺则转身查看身边的情况。
刚才转过的那块山石有近三人高,十分巨大,一半坐落山顶,另一半竟伸到了山外,山顶狂风吹来,让人不禁隐隐担心,这大石会被吹下山去。石下生着几朵娇艳的紫色小花。此处已是山顶,只稀稀疏疏长着几棵小树,视线一览无余,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此时苏言君也在对面查看完毕,御剑飞回,朝两人摇了摇头。
没想到,线索就这么断了,三人只得下山再议。
苏言君与沐夕沄回到药堂,已经到了掌灯十分。梁痴正在客房,说是药堂来了两位药商,带来不少珍贵药材,被梁痴奉为上宾。
当晚,起了大风。不多时,春雷滚滚,竟下起了大雨。
当阳光再次照进小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震碎了人们的清梦。
顾顺翻身下马,将一人扶入药堂,对走出房门的苏言君和沐夕沄道:“找到郭琦了!”
郭琦就是几天前现尸体时表现惊惶的摩云山弟子,当大家赶往府衙之时,他却不知所踪,没想到,竟在今天出现了。
郭琦形容憔悴,髻已散,头中夹着不少枯枝草屑,一身白色的摩云山弟子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全都是泥浆黑水,前胸后背有几处撕裂,十分狼狈。
梁痴给他诊脉,片刻后,抬眼说道:“无妨,只是心思郁结又太过劳累,多休息一下便好。”说罢取了一枚清心丹,喂给他吃了,又手抵他背心,缓缓地输入一些灵力。不久,郭琦的眼睛动了动,慢慢醒来。
待得睁开双眼,两行清泪便一涌而出。
梁痴拍了怕他的手,说道:“我们不知你到底遭受了怎样的变故,但命案当前,如果你知道什么情况,还请师弟忍耐一下,快些说出来的好。”
郭琦低头道:“是。是我一时激动,误了大家的事。”他扶着梁痴的手坐起身来,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抬头向大家说道:“我出生在依云镇北五十里外的清溪镇,家里还有一个弟弟。”
十年前,郭琦不过十岁,弟弟郭霖刚满六岁。郭家不算殷实,兄弟二人便时常打柴摘果帮补家用,不忙时则整日在村旁的山野里嬉戏游荡。
一日,两兄弟商量着去山间树林摘野果,便早早离家,爬上半山。那天山中有雾,郭琦让弟弟在树下拿着背篓等着,自己上树去摘果,等他摘了一兜果子跳下树来,却只见背篓放在树下,弟弟已不知所踪。
十岁的小少年立刻慌了手脚,丢下野果,边找边喊着弟弟的名字,急的满头大汗。后来遇到上山砍柴的村民,帮忙告诉了家里,也报了官。官府派出差役,和自组织的村民一同找了几天,却一点痕迹都没有找到。若说是被野兽拖去吃了,好歹也可以看到血迹和残骸,可郭霖就像是变成了一阵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村里便有传言,说那孩子是被山里的妖怪吃了,才会痕迹全无。
郭琦说着,泪又流了下来:“那天王老伯现尸体回来报官,弟子正在府衙与顾捕头商议明年的官民合作之事,便一同去现场查看。那孩子手上戴着的铃铛银镯,我弟弟也曾有一个,模样大小都很像。我,我还以为是弟弟回来了,可,可那孩子不是……”他抬起头来,看着梁痴,“师傅,您看我弟弟他……”
梁痴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了,你先不要抱太大希望。你这几天,去了哪里?”
“我回了一趟家,”郭琦擦擦眼角:“却现了不对劲的事。”
第8章清溪
话说那天郭琦因看到了铃铛手镯,想起自己弟弟失踪的往事,激动之下,奔回了五十里外的清溪镇。
家中父母已老,见到大儿子回来自然高兴,拉着儿子说了半天话。郭琦却一直神不守舍,安顿父母休息后,便在镇上漫无目的地转了两圈,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当年弟弟失踪的地方。
那棵果树,如今又长高了不少。当年的小少年还需要慢慢往上爬,如今只需要一跃,便上了树顶。郭琦心如刀绞,如果当年有现在一半的本事,弟弟也不至于被掳走。
树林后侧,是清溪镇的乱葬岗,镇里无力修墓的穷苦人,一张草席一裹,便会埋到这里。郭琦扫过一眼便打算下树,不料那乱葬岗上却有亮光一闪,吸引了他的注意。
郭琦下了树,慢慢走到乱葬岗去查看,还未走进,一大群乌鸦便哗啦啦地飞了起来,也不飞远,仍然聚集在附近,惊惧又贪婪地望着郭琦这个不之客。
郭琦回头看了眼果树林,循着刚才的印象调整了方向,又上前几步,一只人手赫然出现在眼前。手上一枚绿宝石的戒指,正反射着阳光。
郭琦掏出手绢掩住口鼻,将那具尸体翻过身来。待看清了眼前的情景,郭琦不禁瞪大了眼睛,头皮一阵麻。
乱葬岗这处,竟堆叠着好几具尸体,而每一具尸体的心口部位,都是一个大洞,与先前的那具童尸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