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一噎,又愤愤坐下,“她本来就要死了,我杀她怎么了?”
“她不会死,你杀她,便是乱杀无辜。”兰卿勾唇,冷笑,“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大胆!”许慎一拍桌子,噌的又站了,“罪臣之女也敢放肆,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兰卿还是那句话,眸里淡漠波澜不惊,“您自便。”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许慎狠狠握着腰间刀柄,凌厉的眉头压低,眼中是咄咄逼人的凶横,“把东西给我!”
“已经说了,我不曾见过。”
“不可能,只有你能拿走它。老大夫说了,给我换衣服包扎伤口的人就是你……”
这话她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净是些无用的话。兰卿听的耳朵起茧,这不是她想听到的话,她懒得再搭理许慎,给林清玉擦完了脸,便开始擦手。
林清玉身上没什么肉,手上也是……白皙的肌肤上青筋清晰可见,骨节分明纤弱修长的似一折就断的细竹。
前天晚上林清玉晕倒,被前来找兰卿的许慎现了。
又找了大夫问诊,大夫看过之后说治不了,药也没开便走了。
这也是许慎说林清玉快死了的原因,她觉得大夫没开药是因为林清玉已经药石无医了……
是药三分毒,兰卿倒觉得,少吃些药也好。
这一路风尘仆仆,林清玉没条件吃药,精神看起来倒也不差。
她盯着林清玉的手,犹自出神,许慎不知何时停下了喋喋不休,语气里带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兰卿,你夫君醒了。”
昨日她可是见了,这书生晕倒时脸上还挂着泪,估摸着不是被兰卿气得,便是被伤的。反正跟她脱不了关系。
“我不是她夫君。”
林清玉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她别过头,不去看兰卿望过来的眼神。
她拉起被子蒙住头,闷闷道:“我要睡觉了,你们出去吧。”
林清玉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反正身体是有些酸痛的。
“是吗?”许慎看了看咬着唇脸色白的兰卿,起身走过来,“小书生,那你给我做夫君如何?救命之恩,自当以身相许。”
林清玉没出声,兰卿瞪着许慎,许慎蹙眉疑惑道:“你瞪着我干嘛?我这可不算是抢,她自己说了不是你夫君。”
兰卿别过头,转身出了门。
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林清玉一个没忍住,眼泪便争先恐后往外涌,她咬着牙没出声音。
然而,对于许慎这样的练武之人,稍微有个风吹草动都能现,林清玉这般呼吸絮乱,她一下子就猜到了。
一把掀了林清玉头上的被子,皱着眉头低斥道:“哭什么哭?她不要你我要你啊,我不比她强多了?能文能武家世好,”她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长的也不比她差啊。”
“小书生,我说真的,做我夫君吧,以后什么事我都让着你,宠着你,绝不欺负你。我叫许慎,年二十一,是凤仪卫副统领……”
林清玉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看起来有多么的小可怜……
许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软,这么可爱的少女,心里满满的保护欲和同情。
兰卿那厮说好听了叫淡漠,说难听了就是冷漠无情,根本就没有心,对什么都无动于衷,小书生在她面前受挫了也正常。
林清玉眼泪婆娑瞥了她一眼,一点儿都不信她,这个叫许慎的刚才还在凶她,哪里比得上小娘子?
“你来干嘛?”她问道。
“兰卿拿了我的东西,”许慎闻言,眼睛一亮,直勾勾盯着她,“小书生,你能帮我要回来吗?我要赶着回去向陛下复命,陛下若知道我弄丢了那东西,肯定会治我的罪。”
林清玉瞬间就想到了那天看到的金令牌,那绝非小娘子身上带着的,小娘子被搜刮的一干二净,来时只有一身破旧衣衫,稍稍值钱些的东西都没有。
“我……”林清玉为难,也不知如何向小娘子开口,“我现在不太想看到她……”
小娘子拿人家的令牌应当是有用的,林清玉又苦笑,“大抵我在她心中的分量也不如你的东西……”
“……”
许慎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那东西确实贵重,全天下只有一块,若是兰卿若是拿着她的金牌做点儿大事,社稷都要跟着动荡了。
“我再想想办法吧,”许慎叹了口气,转身出去。
林清玉又把头埋进被子里,她脑子里昏昏沉沉,却也知道这般下去这不是办法,早晚都要面对的。
大不了,便跟小娘子做姐妹算了……
林清玉又为自己的鲁莽后悔,她翻来覆去,不如就说自己是在开玩笑好了,小娘子善解人意一定不会拆穿的……
许慎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楼梯口的兰卿,她抬手摸了摸后颈,“你到底想怎样?”
“大不了鱼死网破,黄泉路上有你作伴也不孤单,”她顿了顿,又道:“好歹我也是死里逃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不定陛下会放我一马……”
而兰卿,这个胆大包天啥都敢私藏的罪臣之女,简直是找死,罪上加罪,只有死路一条。
兰卿置若罔闻,寒着脸问她,“许大人,你对待感情便是如此草率?不过几日便谈婚论嫁,未免也太过儿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