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珩眼眸几不可察的一深。
沉默了一会儿，意味不明的道：“你就不怕你爹看到我，死不瞑目么？”
当然怕！
沈清漪冷冷的想，如果只是看到他，被他杀死的沈畔远一定会死不瞑目！
可是……如果是看到他死在自己面前呢？沈畔远会不会就能安息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寒光，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嘲弄道：“可是我爹和我不一样，他素来信奉的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哪怕你杀了他，他也不会怪你。对他而言，当今圣上能在他死后出席他的出殡仪式，他一定感激涕零，死而无憾。”
男人顿了顿，“好，我答应你。”
沈清漪点了点头，“那你睡吧。”
她本来是打算明日找个借口把他引到将军府的，不过今日既然有这个机会跟他谈条件，那她小小的牺牲一下也没什么。
于是她转了个身，背对着他躺下。
萧墨珩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横在她身上，搂住了她。
仔细看，他的手刻意控制着，并没有用力，像是怕压到她一般。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是僵硬的，他也知道她很不舒服。
可是，他实在不想放开她了。
因为他知道，她不会给他下一次的机会了。
“清漪，我爱你。”
“……”
女人的背影僵了一下，转瞬即逝。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她的紧绷，她大概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忍着没有推开他。
可是，他还是不想放手。
…………
整夜过去，沈清漪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早晨，萧墨珩照旧去上早朝。
沈清漪没等他，一大早就出了门，前往将军府。
将军府门前白绫帆布，一片愁云惨淡，府内也没有任何宾客。
只有绫罗带着小小的儿子跪在大堂内，送沈畔远最后一程。
绫罗是个聪明人，当年还是沈清漪把她从青楼赎出来送给沈畔远的，而她也答应沈清漪，在最短时间内挤掉当时的夫人。
后来，她果然成功了——只花了几年时间就成了将军府的新夫人，还为沈畔远生了一个儿子，年纪跟砚儿差不多大。
沈清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今日相见，绫罗脸上还有未干涸的泪痕，或许是历经多年，这个当年只想要钱和权的女人终于和沈畔远有了感情，也或许是家里的支柱倒了，往后他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
不管怎么样，她的悲伤都是真的。
“皇后娘娘驾到——！”
听到门口侍卫的唱诺声，绫罗眼神顿了一下，缓缓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绫罗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负责，转瞬即逝。
而后带着幼子，缓缓地起身走向她，“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
沈清漪抿了下唇，连忙去扶她，却被她不动声色的避开。
沈清漪动作一僵。
绫罗淡淡的道：“妾身福薄，娘娘千金之躯，不该碰妾身这样的人。”
她在怪她！
沈清漪微微攥紧了手心，“对不起……”